第7章(第2/3页)

我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一夜之间,我们家已经落魄至此了吗,下人奴仆都敢这般嚣张,公然劫夺损毁财物?

“小姐,该喝药了。小姐?”

我一闪神,仆妇分明弓着腰低眉顺眼地站在我面前,手里端着药碗,与我眼神一对,立刻躲闪垂下眼帘。

我越过她看向其背后的衣架,我的衣服整整齐齐地挂在架子上,一丝褶皱也无;博古架上的花瓶也安然无恙,其余小物件都在原处。

方才我看到的是什么?又是臆想幻觉吗?

我不会是突逢剧变吓傻了,或者蛇毒把我脑子毒坏了,得了癔症吧?

所以就算那碗安神药滴滴苦,我还是一点不剩全喝完了。喝完我回想了一遍昨日从早到晚的经历,包括在湖边和虞重锐说话的情景都历历在目,觉得自己脑子应该还算清楚,记性也没出差池。

我得赶紧去找大理寺的人,尽快把凶手抓住。

仆妇扶我起来穿衣。或许是我先入为主、疑人偷斧了,总觉得她看那件价值不菲的莨纱襦裙的眼神里带着些艳羡、嫉妒、不忿的情绪,我还看到她悄悄用指尖捻了捻衣领。

这感觉真是微妙而别扭。

我没让她伺候,接过裙子来自行穿上。

大理寺卿受命亲自查办此案,正在澜园正堂里讯问管家。他是个面如圆盘、身形肥胖的中年人,查了半天、抓了一堆人,大约也没找到有用的线索,愁眉不展,脑门上全是汗,看上去有些焦躁。管家胆小如鼠有问必答,把能交代的全交代了,末了还是被他一顿威慑喝骂,叫差役带下去收监待审。

大理寺卿见我来了,把额头上的汗擦了擦,坐到临时摆放的条案之后。案上堆着他收集的证物卷宗,他拧眉翻看那些供词,一边问我:“是你最先发现贵妃遇刺的?当时大约什么时辰?”

我想了想,昨夜出门虽不知道几更天,但我记得看到新月挂树梢,若是找个懂月相的人,应当能推断出大致时辰;或者今晚再看一遍,也能知晓。

正要回答,坐在桌案那边的大理寺卿却忽然站起来,盯着我冷笑道:「陛下责令我七日之内必须破案,否则就要我提头去见,这没头没尾的连个嫌疑人犯都找不出来,怎么侦破?你们贺家人在贺家自己的园子里丢了性命,怎么反倒要拉我垫背陪葬?」

大理寺奉旨办案,他身为正卿,怎能说出这等推脱抱怨不负责任的话?

我刚想反驳,他又绕过案牍,背着手一边踱步一边自顾自地说道:「现场没有挣扎缠斗的痕迹,必是亲近之人趁其不备突袭。下人们说贵妃矜持高贵、不喜生人,闲杂人等都不让近前,只有从宫里带来的一个女使贴身伺候。那女使已经拿去大理寺审问了,但她有多人作证夜里未曾离开过房间,怕是审不出什么来。除她以外,能让贵妃亲近不设防的,就只有你了。」

「没有嫌犯,这案子怎么审下去呢?不如……就由你来充当这嫌犯好了。」他踱到我面前,阴恻恻地看着我,「同院的丫鬟婆子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出去的,没人给你作证;按我以往办案的经验,最先发现举报案情的,许多都是凶犯假装、消除嫌疑罪证;至于你为什么要害自己的嫡亲姑姑,理由也不是没有。听说你是贺相的独孙女,自小溺爱娇纵,你的丫鬟招供说你作风不检,在外头勾搭了布衣后生,因此对贵妃安排的婚事很不满,昨天还对她说不想嫁人。」

他似乎很是得意自己的推测联想,击掌道:「这就对了!娇生惯养、刁蛮任性的富家千金,与布衣九流有染,家里长辈却要棒打鸳鸯,逼你嫁给豪门贵戚。你反抗不成心生怨毒,加上奸夫撺掇,就把逼迫你的长辈杀了,又怕事发后摘不干净,便假装胆小受惊昏倒,听起来是不是很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