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第2/5页)

“我干吗要躲起来,伊凡-费奥多罗维奇?您自己想想看,”刘季柯夫说,“我这个人在这个城里是大家都知道的,我根本没法躲藏。巴腊柯夫也是这样。”他提到的是地下区委的第三位领导人的名字,那人不在这里,“德国人一下子就会发现我们;如果我们躲起来,越发会引起他们的疑心。我们用不着躲。德国人迫切需要我们的工厂,我们呢,就送上门去!我们说:‘厂长跑了,工程技术人员被布尔什维克强迫带走了,可是我们在这里,我们是留下来给你们德国人工作的。工人们跑散了,我们可以把他们召集起来。没有工程师吗?就给你巴腊柯夫,一位机械工程师!他还会讲德国话……我们就给他们干点活。”刘季柯夫说的时候脸上毫无笑意。

他注视着普罗庆柯,他的目光是严峻而专注的,寒着对一切都不肯轻信、而要通过独立思考来检验的人们所特有的那种智慧的表情。

“那么巴腊柯夫的意见怎么样?”普罗庆柯问。

“这是我们的共同计划。”

“你可知道,你们俩首先会碰到的是什么样的危险?”普罗庆柯问。他有本领从各方面来看问题,看到这件事在现实生活中的发展。

“我知道:我们是共产党员。”刘季柯夫回答说。

“问题倒不在这里。共产党员去给德国人做事,是他们德国人求之不得的事!但是他们也许等不及明白对他们的好处:你们还没有把来意说明白,他们一发火已经把你们……”普罗庆柯指指天花板①——①意思是把他们绞死。

“我们头几天不露面。等需要我们的时候再出来。”

“对!问题就在这里。我倒想知道,你躲到哪里去?”

“彼拉盖雅-伊里尼奇娜会有地方把我藏起来……”刘季柯夫在全部谈话时间里第一次露出笑容,这一笑使他的朝下坠的沉重的脸变得非常开朗。

普罗庆柯脸上疑虑的神情消失了,他对刘季柯夫感到满意了。

“那么舒尔迦呢?”他望了望舒尔迦,问道。

“他不是舒尔迦,他是奥斯塔普楚克-叶夫多金,”刘季柯夫说,“在他的机车制造厂的劳动手册上是这么写的。几天前,他到我们的机械车间来做钳工。事情很明白:他原来在伏罗希洛夫格勒工作,是个单身汉,战事发生之后,他来到了克拉斯诺顿。等将来工厂要开工的时候,我们把钳工奥斯塔普楚克也叫来给德国人干活。我们来给他们干。”刘季柯夫说。

普罗庆柯转过身来向着舒尔迦,不自觉地不讲他刚才对刘季柯夫讲的俄语,而开始讲起一种俄语和乌克兰语相夹杂的话来。舒尔迦,讲的也是这种话。

“告诉我,柯斯季耶维奇:在给你做隐蔽用的住所里面,至少有一个人是你本人认识的吧?换句话,这些人你自己对他们都了解吗?他们的家庭怎么样?他们接近的是些什么人?”

“要说我是不是了解他们,那我对他们是不太了解的,”舒尔迦抬起神情镇定的牛眼似的大眼望着普罗庆柯,慢慢地说,“一个地址在我们按照旧习惯管它叫‘鸽房’的地方,那是康德拉多维奇,或者叫伊凡-格纳简柯的。他在一九一八年是个好样的游击队员。第二个地址在‘上海’,是福明-伊格纳特的。我自己并不认识他,因为他是新近到克拉斯诺顿来的,可您大概也听说过,他是我们四号井的一个斯达哈诺夫①工作者,据说是自己人,他同意这样做。方便的是他不是党员,虽然很出名,不过据说他没有担任过任何社会工作,没有在集会上讲过话,是一个不引人注意的人……”——①斯达哈诺夫是三十年代苏联煤矿工业技术革新者。

“你到他们家里去过吗?”普罗庆柯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