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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很经典的手法,托比喜欢加以说明,聪明的审问者总会故意点燃一些诱敌的火光。
“九月。”格里高利耶夫迷惑地说。
“哪一年?”史迈利一面问,一面写。
格里高利耶夫又很哀怨地看着托比。“哪一年?我说九月,他问哪一年的九月?他是个历史学家吗?我想他是个历史学家。今年九月。”他悻悻然地对史迈利说,“因为一项紧急的商务会议,我被召回莫斯科。我是一个高度专业的经济领域的专家。如果我没出席,这场会议就没意义了。”
“你的妻子陪你一起回去吗?”
格里高利耶夫无力地叹了口气。“现在他以为我们是资本主义者。”他对托比说,“他以为我们能带着老婆回去开两个礼拜的会,还搭瑞士航空头等舱呢。”
“‘今年的九月,我收到命令,要我单独飞回莫斯科,去参加为期两周的经济会议。’”史迈利说,仿佛大声念出格里高利耶夫的自白似的,“‘我的妻子留在波恩。’请描述这次会议的目的。”
“我们高层讨论的主题是绝对机密。”格里高利耶夫认命地回答,“我们部里希望讨论具体的措施,贯彻苏联官方反对其他国家出售武器给中国的立场。我们讨论的就是,对违反的国家能采取哪些制裁措施。”
史迈利毫无个性的风格,以及佯装的不得不然的官僚神态,此时不仅已树立威信,而且还臻于完美。格里高利耶夫带着哲学式也是非常苏联式的悲观心态,全盘接受。其他在场的人事后都觉得难以置信,似乎他还没被带到公寓来之前,就已有意倾诉心声了。
“会议在哪里举行?”史迈利,仿佛对他而言,形式的细节比机密的事务更值得关切。
“在贸易部。四楼……会议室。在洗手间对面。”他以绝望的轻浮态度回嘴说。
“你住在哪里?”
在资深官员住的招待所。他报出地址,甚至还带着讥讽意味地报出房号。有时候,我们的讨论结束得很晚,他说——已不吐不快似的主动提供信息;但在礼拜五,因为仍然是夏季气候,非常炎热,所以他们结束得较早,好给想到乡间避暑的人方便。但格里高利耶夫没有这样的计划。格里高利耶夫打算留在莫斯科度周末,而且另有缘由。“我安排好了要到一个女孩的公寓住两天,她名叫爱芙朵琪亚,是我以前的秘书。她丈夫当兵去了,不在家。”他解释说,仿佛这是一般男人之间再正常不过的交心,至少是像托比这样心意相通的人可以理解的那样,尽管那些无血无泪的人民委员并不能体会。然后,很令托比惊讶的是,他竟单刀直入。他毫无预警也毫无其他引言地,从他与爱芙朵琪亚的调情,直接切入这次审问的核心。
“很不幸的,我安排的计划被破坏了,因为莫斯科中央第十三处,也就是大家称为卡拉处的人介入了。我被要求立刻去参加一场会谈。”
此刻,电话响起。托比接起电话,挂断,对史迈利说:
“她回到家了。”依旧讲德文。
史迈利毫不迟疑地转头对格里高利耶夫说:“领事,我们得到通知,你太太已经回家了。现在,你必须打电话给她。”
“打电话给她?”格里高利耶夫一脸惊骇地转头看托比,“他告诉我,打电话给她!我该怎么说?‘格里高利耶娃,我是你亲爱的丈夫!我被西方间谍绑架了!’你们这些人民委员疯了!都疯了!”
“请你告诉她,你不得已要晚回家。”史迈利说。
他的沉着对格里高利耶夫的怒气无异火上加油:“我这样告诉我太太?告诉格里高利耶娃?你以为她会相信我吗?她会立刻向大使打我的小报告。‘大使,我的丈夫跑了,去找他吧!’”
“信差克拉斯基每个礼拜送来莫斯科的指令,是不是?”史迈利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