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第3/4页)
“我!”
方有粮睁大了眼:“我拿甚么盯!”
“恁白家是咱圪山村的大姓户,白姓可出过举人老爷,还有庄主,虽说是与白柳姐儿家隔得远了,但人家到底也姓白。”
“这柳姐儿爹娘都是手艺人,一个泥瓦匠,一个稳婆,就育得一儿一女,日子过得饱足。父母,兄弟,最是疼爱柳姐儿,自小是好吃好喝养着。白师傅手底下好几个徒弟,他都没瞧上个给自己女儿。”
方有粮夹一块儿油香的大肠子丢进嘴里:“咱方家甚么个光景,都没好人家姑娘哥儿的愿意嫁过来,我还那般不知天高地厚的去盯白家的姐儿,不是傻嘛。”
祁北南意味不明的盯着方有粮:“说得头头是道,你这哪里是傻,清明得很。”
“方大哥一心系在牛上,对白家的事情也不少了解,莫不是放牛听来的~”
方有粮笑着摇摇头,兀自端起酒盏子一口将酒灌进了嘴里。
祁北南瞧出了其间有事儿。
道:“倘使白家姐儿偏生就看中你,又当如何?”
方有粮微微叹了口气:“她不该看中我,我也实在没甚么值当她瞧上的。”
“她是个好姑娘,合当寻个衣食不愁的好人家,过着松快的日子。”
“你有心,可便因有心,反而不想耽误她。”
祁北南看着方有粮:“是与不是?”
“小祁,你有才学,见识,相貌好,是万中无一的人。或许是一辈子都没法子体会一回,以为永远不会瞧中你的那个人竟然瞧中了你的感受。”
方有粮忽的无比认真的说了这么一句。
他,方有粮,是个再寻常不过的男子,性子直愣。
家境又清寒,一回接一回的相亲都不成,再是爽利的人,教这般打击下,也都愈发的沉闷卑从根底生。
他独有的长处便是青壮,力气大些。
那年白家修整院墙喊人去帮忙,白师傅的徒弟都耍尖儿卖乖,独只他在院墙边上搬石头,灰头土脸的干了大半日,满头满脸灰和汗。
他自都觉得寒碜。
汉子都铆劲儿想去搭上句话的白柳姐儿圈着篮子,却捡了颗大青梨用手帕子擦得干干净净,笑着喊他吃。
那颗青梨,井水湃过,甜到了心坎儿上。
“我从不曾去肖想甚么,爱慕柳姐儿的男子几箩筐都装不下。”
他不敢去招惹柳姐儿,甚至从来都不曾在她面前有表露出任何的好感来,像是再寻常不过的同乡人这般。
保管好事儿的媒人瞧,都瞧不出他有甚么旁的心思。
若没有上回溪边的事,想必他们一辈子在这村子上,也不会有多的交集。
祁北南知晓这些,心中不免也很是意外。
“你当真是会藏事,我都教你骗过去了。”
方有粮苦笑了一声,道:“我这些阴私事从不曾与谁知晓,你切要替我守着。”
祁北南应声道:“你信我方才开口言心底事,我怎会张扬出去。”
“需知天底下芸芸夫妻,却甚少有两情相悦而成的,多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俩本是有心,不做回应,岂非可惜。”
方有粮道:“她自家中日子过得好生生,受父母兄长疼爱,转来方家,却得侍候我瘫在床上的爹。”
“桌子上三五日间见不得油腥,我如何能教心中的情意,就连累她过这般苦日子。”
“我往后也不见得有光彩日子,不似你是读书人,能科考还有盼头;她花儿一样的年纪,我也无法与她许下承诺教她白等。”
方有粮心中刀子割一般:“能做的最好的,不过是装聋作哑。想她也只是因落水实在受了惊吓,这才恍对我生出了些感激。只要我不予痴缠,她定也就自朝着原本当去过的日子走了。”
祁北南听得心中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