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3/5页)

霍霆山这才没说其他。

马车回郡守府。

霍霆山没有骑马,和裴莺一同待在车厢中。

车轮咕噜噜压过城中的青砖,集市的喧闹声透过帏帘飘了进来,裴莺听到有孩童在嬉笑,也听到有小贩在吆喝。

城中秩序如常,熙熙攘攘,仿佛那晚她跳车后看见的萧条和冷清只是她的错觉,也仿佛辛锦口中形容的人心惶惶从未出现过。

“你哭什哭,你阿翁将你以二两银子卖给老子,以后你就是老子的奴,老子想对你如何就如何。别说打你,就是杀了你,老子花些银钱出去也能将事情了结。”

“啪——”

十分响亮的一记巴掌。

巴掌声后,咚的一声,像是脑袋在地上狠狠磕了下。

哭声更大了。

“就会哭,半点不中用,若再不伺候好点老子,信不信老子把你卖给城西的老屠户,那老屠户最喜在小奴身上割肉了。”

裴莺忍不住掀开帏帘朝外看,却只看到半道被拖行的身形。

那人足上穿着草履,鞋掉了一只。她是横着的,不知是被抓着头发还是抓着衣领拖进巷子里,身体划过的地方,在地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色。

周围行人来来往往,该嬉笑的嬉笑,该吆喝的吆喝,无一人在意,也无一人出头,像是没看到方才有人被按着以头抢地。

马车还在往前走,很快将那条小巷抛在后方。

裴莺红唇微抖,心脏狂跳几乎要炸开,她紧紧抓着软座的凭几,直至手指关节发白。

她真切的意识到,封建时代的阶级每一层都犹如天堑。

奴隶的生命毫无保障,可如猪羊般任人宰割,花钱买命不再是空谈。而布衣如蝼蚁,权贵抬手间就能拨动他们的命运。

这个朝代的法律甚至为会权贵让步。

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或许绝大多时候都是一句空谈。

在如今的大环境、在无他人帮衬之下,她和女儿就算暂且离开了广平郡,真的能走远吗?

亦或者说,就算雇佣了镖师,但万一不幸遇到了山匪,又或者镖师临时起了歹意,她们真的能平安抵达长安吗?

裴莺不确定了。

她从未有过像这一刻般的迷茫。

抓住凭几的手忽然被握住,裴莺思绪骤然回神,发现霍霆山不知何时到了她身旁。

霍霆山用了点巧劲,将裴莺死死握着凭几的手拿下,展平她的手掌,抚了下她因用力而泛红的指节:“夫人在想什么那般入神,唤你几声都不曾听见。”

“没什么。”裴莺蜷了蜷手指。

他没握得很紧,她指尖不经意划过他粗粝的掌心,一触即离。

霍霆山靠在软座上,神态比方才懒散不少:“昨日夫人为何不遣女婢来郡守府捎个消息?”

裴莺毫不意外他会这般问,说到底他还是觉得她会逃跑:“我不知那人是否在等我自投罗网。”

“夫人应知,攻破广平郡的是幽州军。那谭进再凶悍,也仅仅是个客,不安分的客人,逐出去便是。”霍霆山眸光幽深。

实际上他也确实将人放逐了,且还是送到阎王殿里。

裴莺不置一词。

他是他,她是她,两者不能混为一谈,他有当冀州之主的野心,而她只是个庶民。

“夫人有心事。”霍霆山淡淡道。

裴莺目光微飘:“没有。”

马车很快回到了郡守府,从最靠近幽州院子的侧门驶入。

和来时一样,待马车停稳后,霍霆山将裴莺抱起,抱着人朝她的房间走去,秦洋提拎着两包药跟在后面。

如今是午时,日光正好,幽州院子这方有人来来去去,或巡逻,也或饭后消食闲逛。

霍霆山抱着裴莺一路走来如入无人之境,完全不理会别人的目光。

他是不管,裴但莺却觉得难为情,白皙的耳廓全红了,抓着霍霆山衣袖的手紧了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