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3/4页)

他是天子的刀,亦是季绾的盾,可刀、盾无法适配。

空旷的堂屋内,月波清冽,风姿卓然的男子融入月光,睫羽投下两排暗影。

五更时分,随着更夫最后一下梆子声,季绾悠悠转醒,一时分不清这是闺房还是新房。

待意识回笼,她缓缓起身,正要收起拨浪鼓,忽见拨浪鼓下多出一份迎书。

这是三书里最后一份文书。

拿起仔细翻看了下,她将拨浪鼓和迎书一并收入拔步床的炕柜中,随后起身梳洗,准备去行媳妇茶。

沈家虽是小户,但有廪生出身的沈二郎在,规矩是一样也不能落下的。

新房没设妆台,净过面,季绾坐在圆桌前,对着妆奁所配的镜支儿上妆。

妆奁是何琇佩找工匠定制的,梨花木制,花了大价钱。

当镜中出现一道身影时,季绾弯弯嘴角,起身行礼,“大......师......”

是大人还是师父,都不是君晟想要的称呼,他淡淡开口,带着清晨的喑哑,“你想好。”

季绾偷觑一眼改了口:“安钰。”

君晟这才满意,勾过一把凳子坐在旁,想要沏茶却发现没有煮水的红泥小炉,“回头可挑选个侍女回来。”

他们一个政务忙,一个开医馆,早出晚归,饮食寝兴需有人专门料理。

季绾正有此意,有人负责打理君晟的起居,能减少他们之间的尴尬。

“我让恬霜去办吧。”

“随你。”君晟从妆奁里挑了几样顺眼的发饰,拉过季绾坐在身侧,细细打量后,点缀在她的云髻上。

镜中映出两人的身影,男子的手皙白修长,擦过女子细软的发,有种举案齐眉的假象。

季绾身上还穿着昨夜的抹胸寝裙,如霞外衫薄薄一层,半透出肩颈的轮廓,是其余男子无法

窥见的美景。

被清冽呼气拂过的耳尖红的滴血,泄露了她的羞怯。

离得太近了,她不适应。

名义上的夫妻,也要如此亲昵吗?

“我、我去换衣裳。”

说着,她站起身,快步走到榉木方角柜前,取出一套欹红衫子百褶裙,绕进云屏后更衣。

彩绘云屏映入镜支儿,依稀可见一道曼妙身影。

伴着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

君晟落下视线,没有如往常一般立即移开。

蔡恬霜从旋梯口露出黑茸茸的脑袋时,他仍凝着镜面。

“大人,沈家的长辈都到了。”

“嗯。”

不比大户人家在媳妇拜堂时规矩繁多,晚辈和长辈做了简单的赏贺和答贺后,就算礼成了。

乔氏没读过书,无法像大户主母那样一本正经给新妇立规矩,在叮嘱过小夫妻安心过日子后,就使劲儿拍拍大腿,“成了,都是一家人,不讲究那些有的没的。”

沈二郎扶额,恐被自家四弟看了笑话。带母亲一遍遍温习的家规是一条也没派上用场,白白苦思总结了大半个月。

君晟面容淡淡的,始终与沈家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沈家可以有家规,但他的人是万不能在家规中受委屈的。

有沈家长辈在,早膳是由四个儿媳共同掌勺的。

曹蓉一如既往打着下手,却非洗菜、切墩、调拌酱汁,而是摇着蒲扇与季绾闲聊,怡然自得的像个东家。

杨荷雯将一早泡发的梅干菜沥干水,甩在盆子里,“我要做干菜焖肉,你帮我把五花肉切片。”

语气明显是带着火气的。

平日就算了,今日四弟和长辈们都在,曹蓉依旧不揽活,摆明了是在拿班摆架势。

作为长嫂,需要忍她?

曹蓉似没有听见,继续与季绾说着家常话,亲疏远近可见一斑,还是潘胭充当了老好人儿,一边看火,一边把切肉的活儿揽下了。

季绾自顾自揉面,擀成薄片,淋油撒盐,多次折叠擀薄,放入加油烧热的铁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