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放纵(第3/5页)
她感到释然,悬着的心死了的释然,这段感情就和她做过的许多尝试一样,注定不了了之,再剧烈的疼痛随着时间的流逝也会变得麻木,人生已然过半,再熬几十年也就那么回事。
重逢就只是重逢,十二年也好二十年也好,只不过是概率学一个小小的可能性被她碰到了而已,
重逢本身不具备任何意义。
赵小柔转身折返回去,公交站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广告牌亮着,四周皆是漆黑一片,雨水哗啦啦淹过她的脚背,地上有些什么她根本看不清楚,没合上盖子的下水道像捕猎器一样敞着黑洞洞的大嘴,毫无悬念地抓住了一脚踩空的赵小柔,跌落的瞬间她甚至听到了清脆的咔嚓声……
「喀嚓声?」
急诊室的年轻医生狐疑地瞟了赵小柔一眼,然后对着 X 光片坚定地摇摇头,语气和缓却不容置疑:
「不会,只是皮外伤,看着吓人但没伤到骨头,放心吧,回去好好休息,伤口别碰水,消炎药按时吃。」
包扎伤口时药水浸入皮肤的剧痛已经过去,现在这点疼痛确实不像是伤筋动骨,至少不影响正常上班。
雨夜凌晨的急诊室门口没什么人,她一瘸一拐找了个位子坐下,湿冷的衣裙贴上铁质座椅的瞬间她冻得直皱眉,还好医院走廊开着暖气,她将大衣皮包统统扔在旁边的椅子上,翘着腿仰头长舒一口气,还有几个小时天就亮了,到时候再走也不迟。
「被人打了?」
赵小柔睁眼看向说话的人,对方俯视着她,白炽灯在他头顶形成一圈光晕,她眨眨酸涩的眼睛,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梦境。
「没有,摔了一跤。」
她坐直身体躲避着男人的视线,刚才在黑夜中发的毒誓她还没有忘记,那一刻有多决绝这一刻就有多尴尬,尽管竭力克制,可血液还是悄悄涌上耳根。
「你妈在我们医院?」男人一屁股坐在她身边,漫不经心地目视前方,
「没,在 XX 院。」赵小柔低头看手,不止耳根,现在她整张脸都火辣辣的。
「呵,那你这一跤可摔得够远的。」男人声音里的笑都快憋不住了,他转头看向女人,她粉色的耳垂上戴着一枚蓝色的蝴蝶耳钉,在灯光下忽闪忽闪的,诉说着女人隐秘的心事。
他收敛笑容移开目光,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并肩而坐,任由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走吗?」
男人终于开口,面无表情,就像在对空气说话。
和心心宾馆那次不一样,和在她家那次也不一样,这次他们奔赴着那个必然的结果而去,那是深渊,是错误,也必然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你承担得起吗?他在心里自嘲,其实从电梯出来看到女人的那一刻他就错了,他要去的是 B1 层,不过是为了和同事交代一句话才来了急诊室,那女人支着左腿坐在门口的椅子上闭目养神,脚腕缠着一圈绷带,额头也贴着纱布,湿透了的头发潦草地挽起来,长裙湿透了黏在身上,怎么看都是一只落水狗的狼狈模样。
他应该径直绕过她,安安心心地乘电梯去取车,然后打开音乐,趁着夜色一路开回家去。
可他没有,相反的他快步向那女人走去,好像这摔断了腿的女人能飞到什么遥远的地方去似的。
性欲可真是会毁了一个男人啊,他在心里感慨,而且这最本能的欲望完全不受教育程度和审美偏好的控制,从那个龌龊的梦开始,从他在骆平年家看到那幅画开始,这个寡淡如水又头脑空空的女人就总是会穿着和她一样无聊的白色睡裙出现在他的梦境中,就那么怯生生地抬头看他一眼,他浑身的血液就在血管中燃烧起来。
如果毁灭注定到来,那何不让它早点来?一次,就一次,然后一切都将归于平淡,就像灾后重建一样,他有信心重建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