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第2/7页)

崔季康先前生他二哥崔仲浩的气,就是因为,他都想到了他们家老爷子目前行事的艰难,正待急招门生支应的当口,老二却只顾着自己所谓的人生理想,而他们老大是从头到尾没提过这一茬,默默扣下了书本,又回到了从前的位置,帮着老爷子管理家族诸事,如此高下立显,便不得怪他完全站队老大方,讨厌老二一方了。

崔榆在衙署呆了这些年,很清楚一个不甚会招是非的事,因此,哪怕眼前这人看着温和无害的,他也立刻严正表情,肃着声音的将崔闾在任人这块上的细则,给一一分说清楚,绝不让人有对崔闾在公务处理上的任何可指摘之处。

严防死守有人以此为攻击点,来陷害他堂哥,实在不行,他宁可不当官,也得保住他堂哥的官位。

崔榆非常清楚,一族里出个一府之主意味着什么,是他这辈子都摸不到的门槛,也是许许多多人一辈子都不能望其的项背,如此,就更显得崔闾如今的成就有多重要了。

清河崔氏盛名远播,长久不衰,他当然也想望着他们博陵崔氏,有朝一日能站在世家巅峰上。

凌湙倒是没想在这上面揪崔闾的小辫子,他只是借着话头,引出自己真正想问的,“令兄才干无双,想必隐世那些年,在族中也有如此雷霆之风?”

崔榆面上一顿,眼中迅速闪过尴尬之色,拱手低头道,“兄长行事一向谨慎,那些年不使族人大张其鼓,必有其深意在,是我等庸碌之辈不能了解的。”

一副全然以兄长为马首是瞻的样子,且对凌湙这样的打探已生不悦之意。

凌湙见好就收,随手翻动着面前案桌上的卷轴,手在动,脑子里的念头却也在转动,一个人生前半场都敬小慎微的人,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他会如此高调的现身人前?这与他从王听澜处收到的基本信息,有着截然相反的论调,其中定然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的变故,且最重要的是,清河崔氏那边,似为了与这门崔姓撇清关系,已经令人抄录了百年前分宗的家谱,晒于一次众世家聚会上。

一个拥有百年世家基底的宗族,没有一个能令人信服的原因,贸然投诚,总不令人那么敢信,敢用啊!

已经在刀切世家勋贵领域里吃过了闷亏的人,再遇着有如此背景之人,哪怕再自信豁达,也不免会心生犹疑,而不敢接纳,反复考验,探查才是正常的。

他总觉得崔闾的行止里,透着一种焦切,跟……像是那些努力在与时间赛跑的人一般,感觉有什么事在前面等着他,而他必须在到达那个节点之前,做好什么事,这或许也能往他突然改变的人生规划有关联。

崔闾……用近乎断绝后路的方式,在向皇族卖好,而在如今世家勋贵仍手握天下大半资源的局势下,似乎并不应该。

一个出色的家族掌舵者,不应该如此毅然决然的倒戈向另一方,世家生存的普世价值观,左右逢圆是一个,诸事留后路是另一个,他们总不可能将鸡蛋全往一个篮子里放,而崔闾如此孤注一掷的向皇族投诚,他就那么相信依皇族目前的治理方针,定能收拾了那些世家勋贵?

他哪来的信心呢?

凌湙自己现在都被那些盘根错节的大世家勋贵们,搅扰的烦不胜烦,有时候气急起来,恨不得直接放出荆南蛊军,直接灭了那些人,可那太有伤天和,他终没突破人性底线。

战争死人,与持蛊凌虐人的性质终究不同。

他自己都不能确定,在有生之年,能否将那些吃尽天下利益的世家勋贵给灭了,这崔闾又到底是从哪来的信心?

正拧眉想的出神,旁边一眼眼刺来的目光却实在令人不能忽视,一瞥眼,竟是邻桌的崔榆似有话说,凌湙坐直了身体,露出自以为很亲和的微笑,“崔经历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