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念奴娇11(第3/4页)

唐朝。

元稹不无感慨道:“当年,碍于司马氏势大,阮嗣宗谨小慎微,口不臧否人物,以求全身避祸,然心中到底不平,故又托言咏怀,言在耳目,情寄八荒。虽彷徨苦痛,终得命全。而嵇中散峻疾刚烈,抗颜傲世,最后却落得个广陵长绝。名高为累,笔下祸端,不外如是。”

他看向自己的好友,眼中竟有动容。

一旁的白居易心领神会,名高为累,笔下祸端,岂止前贤后进?但他知晓好友并非以此相劝,因为对方同自己一样都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之人,有此一说,不过是感同身受罢了。

——为苏轼一叹,也为自己,为千古耿介文人一叹。

然——

“文章为时,歌诗为事,吾但知为心言,为君王百姓言,岂可以畏祸而作违心语?”

元稹笑了,眼中又燃起灼灼光彩,一扫先前哀戚:“确是如此,当浮一大白!”

不论那一桩乌台诗案如何,他们有自己的坚守。

北宋。

宋神宗摇首但笑:还好,未来的他作出了正确的选择。诗文的事,哪能那样解?他看向堂下的王安石:“先生,沈括其人,朕还要考校一番。”

王安石拱手:“理当如此。”

后世对科学的态度,由不得他们不重视。

仁宗年间,宁国县。

沈披终究是踱步进去,叹息着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好好地做那什么科学家吧,为兄盼着你流芳百世,光宗耀祖。”

科学家么?

沈括看向天空中的水镜,神情若有所思。

客栈。

室内的气氛有些沉闷,连旁人都心有戚戚,更何况苏轼与他的血肉至亲。眉山才子,阶下之囚,莫说那时的苏轼接受不了,就是此时听完一切的苏轼也都有些恍惚。

少顷,还是苏洵一声长叹,语气低沉地开了口:“子瞻机敏,然锋芒外露。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故为父为你取名为轼,又以‘子瞻’警之,望你处世能瞻前顾后,谨慎小心。为父如今不喜于己之远见,但悲你不听父训,将自己置于危墙啊!”

他话中痛过于责,没有一个父亲听到儿子遭厄能无动于衷,哪怕那只是缥缈的后事。

苏轼见父亲如此,慌忙垂首:“父亲,是孩儿有负父亲的告诫。孩儿日后以此为戒,必当谨言慎行。”

“是啊父亲,兄长敏哲,此后定会力戒口舌、慎重笔墨的。”苏辙跟着说道。

苏洵看着面前垂首而立的一双儿子,又将目光落到苏轼的身上,无声一叹。知子莫若父,力戒口舌、慎重笔墨,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他也是文人,最知晓笔下心思,不平则鸣,鸣有长短,他的儿子,到底学不了阮嗣宗。

【元丰二年新岁,苏轼出狱,转押黄州,规定“本州安置”,不得暂离州境,相当于还在被管控。但比之死亡,总归幸甚。苏轼高兴不已,一口气写了两首诗。所谓“此灾何必深追咎,窃禄从来岂有因。”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不是,他怎么还写诗呢?!”有人不理解了,“这什么诗案不就是因诗获罪吗?他还一出狱就写。”

“诗以咏情,劫后余生,苏轼这是高兴啊!”

皇宫。

宋神宗失笑:“窃禄从来岂有因,他倒是旷达。”

盛唐。

李白和杜甫对视一眼,也轻笑出声:“苏轼真是,天生的诗人。”

【不过据说这两首诗写完之后,苏轼也对自己深感无奈,扔下笔感叹怎么自己就是改不了,怅恨自嘲,尽在这一句了。

贬谪途中,苏轼得以与弟弟苏辙一见,苏辙替他哥复盘,说这一桩祸事都是源于诗笔口舌,劝他哥谨言慎行,免生是非。生死面前走一遭,弟弟又言辞切切,苏轼自责不已,以诗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