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4/5页)
那边贾衡已经飞速制住了牛车,乌千舟继而在石桩上捆紧缰绳,一场惊险堪堪避过。
人们围拢了过来,但见一个姿色绝美的女子被箍在正街心,撒开一幕灼媚裙摆。男子修挺身躯俯低,俊朗的额峰不知在哪划开了血口子,渗透出一缕细小殷红。
路人便指着手,议论纷纷的。有识得谢府三公子者,遂将魏谢两家退亲一事说道出来,顿时更惊起千重浪。
魏妆惊魂未定,好似听见谢敬彦闭眼前说了句什么,却嗡嗡地听不清,片刻后才缓和过来。被男子孔武身躯箍得沉重,她试着推了一下,无力攮不起。
“谢三哥……谢敬彦,既然已退亲,你可还能起得来?”她唤他,不确定他是否伤着。
谢敬彦薄唇贴着女子的耳侧,似乎脑海胀痛无比。有甚么又远又近、又明又暗的光束,在迅速地忽闪忽闪,让他连呼吸都续不上劲儿。
他迷糊中抬起沉重的头,看到了裤子、袍摆、裙裾和一双双不同样式的鞋履,人们的脸庞在惺忪间分外朦胧,似乎都在指手画脚地议论,音量无限放大又静音。
他感觉到臂弯里正抱着的女子,软和温暖的血肉似隔着她薄薄衣缕沁入心骨。
多么熟悉而久远的幽淡花香。
她的身姿如何又能暖过来了?甚至,早在一年前,她就已离开了自己和睿儿!
谢敬彦稍微稳定了下心绪,视线与神思五感渐渐掌控住了。这才又看到自己烙了烧痕的手面,变得光洁如初,而一串漆晶发亮的黑玛瑙串珠正绕在腕间。
手上的疤乃是几年前争执时,女人把他案卷扔进火炉里,他捞出来时烙下的。而这串黑玛瑙,也早就因为其他事,被自己捏碎了好多年。
他念起昔日,心中空落的钝痛感瞬时加剧。
记得他处理完公事,伏在长案上假寐。
缘何一间书房里,忽然这般拥挤人多?
不对,这是在大街上,街心中央。
也无了幼子谢睿。
而他睇了眼身下女人,是一张日夜怀想的娇颜。她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杏眸恍惚,盈盈光亮。更且,未有裹胸,而那酥柔就贴紧他银玄色的衣帛,亦未盘妇人髻。
是他在梦里,还是她又活了?
他今日穿的更非这身衣裳,乃是御坊特制的超一品云锦紫袍!
谢敬彦扫了眼四周,侍卫贾衡,二十出头的模样,乌千舟,年轻,还有鹤初先生,王吉……
谢敬彦修长手掌托着少女松柔乌发,定定凝了一瞬,看得魏妆愣怔吃惊,莫名想起十三年后的一双沉遂凤眸。他却又忽地收敛神色,而后扶了一下她,立起身来。
一般情况未明时,他皆从容沉稳,让旁边先开口。
乌堂主走过来叹道:“敬彦,可算是有惊无险!那牛受了大鹅的惊吓,刚巧魏小姐、你的前未婚妻,她今日身着红裙,这便冲过来了。好在没事。”
江湖损友,不放过任何一次揶揄的机会。周围人群顿时都听去了,嗡嗡议论四起。
谢敬彦蹙起浓眉,默:魏小姐、前未婚妻……
得了,这下魏妆都不用费心机,所有人都晓得自己与谢府退了亲。
她原本不打算将这事儿闹大。
魏妆也支着身体站起来,看见谢敬彦袖摆划断了一片,额际亦划破口子。其实刚才那一瞬间,他都已经步上二楼的台阶,根本没想到竟会舍命出手救自己。
总归今世的谢三还有点人情味。
她掏出手帕,稍稍一想,又朝王吉道:“王吉,替你家公子擦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