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第4/5页)

荀玄微的嗓音里带了淡淡的讥诮。

“献去宫里,还是献给东宫?是个好难题。他费尽了心机绝处逢生,一步也不能走错,碰到这个绝大的难题,十天半个月都拿不定主意。时间足够了。”

随即起身,“娟娘,多谢你告知。我这边已经准备妥当,一两日内送她走。你不宜久留,回去罢。”

娟娘起身行礼,跟随在白蝉身后,从后门袅袅婷婷出去。

阮朝汐坐在榻边。她喝多了酒,下午又睡得沉,醒来觉得晕眩,抬手按揉着眉心。

回返的脚步声走近了。荀玄微站在她身前。

“无需被听到的那句吓到。平卢王现今是拔了牙的猛兽,看起来凶狠,实则处境狼狈,空顶着个王爵,手里无权也无兵,连宣城王都不如。一两日内给你阿娘设立衣冠冢,当日便去豫北。你离京之后,便不必再管这里的事。”

“我不怕。” 阮朝汐坐在卧榻上,仰起头望着对面的郎君。她隐约嗅到了山雨欲来的气息。

“京城里是不是要有大变动了?”

“京城何时安稳过?” 荀玄微轻描淡写道,“不过是再搅乱点。天晚了,你回去青台巷歇着。给你阿娘立衣冠冢的地方定了,你母亲下午遣人来说选了城外的山头,要起个大早赶过去。”

阮朝汐摇摇晃晃地起身欲走,走出几步,恍惚地停了停。她似乎忘了什么事。

她抬手,抚摸过自己的嘴唇。

嘴角有些异样感觉。嫣红的舌尖碰触那处,并没有破皮,但确实刺痛。

身边传来注视的目光。她一转头,那道目光便从她唇边转开了,荀玄微提了灯,若无其事引她往后门去。

脚步踩过庭院里的白沙,发出细碎声响。

半醉半醒间的画面片段,头顶的绿荫,缝隙洒下的阳光,安静庭院里放肆的吻,主动搂上去的手臂……

仿佛漫天星辰卷入旋涡,不怎么像是世间真实,倒像是迷乱梦境。

她走出两步,怀疑地瞥一眼身边神色如常的人。喝多了酒,竟做了荒唐春梦?

脚步停下,她攥住自己的长裙,试探着抖了抖裙摆。

散乱的雪白细沙窸窸窣窣地从各处掉下。

“……”

阮朝汐盯着自己沾满了细沙的乱糟糟的长裙,再次怀疑地瞥过身侧一派从容的人。

荀玄微不动声色地停步等她。

心里的怀疑越来越大,阮朝汐抬手又去抚摸自己的唇角。

……肿了。

脑海里轰然作响,午后酒后的荒唐,她桩桩件件地想起来大半。

倏然抬手去怀里摸,果然摸出一条白绡纱。

她清晰地记得,自己如何凑近过去,一根根地吹干净了白绡纱上沾染的兔儿毛。

薄薄的两层绡纱下,被蒙住的眼睫细微颤动,想避让开时,自己说——“不许动。”

荀玄微的眼里带了不明显的笑意。

阮朝汐耳尖微微发红,表面沉着地把白绡纱收进袖中,不作声地走去门边。

即将出去时,冷静地分辩说,“下午我喝醉了。”

“看得出喝醉了。”荀玄微噙着笑,引她看他凌乱的衣襟。

“攥了整个下午不放。直到娟娘来了,才不得不用力掰开。喏,抹了我一身的兔儿毛。”

阮朝汐装作没听见,边往前行边抖动裙摆,抖掉身上的细沙。

长裙的裙摆处以缠枝刺绣滚边,走到门边时,裙摆夹藏的细沙好容易抖落干净了。

荀玄微等候在旁,耐心等她打理妥当,抬手要开门栓。

阮朝汐把他的手拨开了。

“醉得忘了。”她再次分辩道,“只记得零零散散的片段。关键处都忘了个干净。”

“忘了也无妨。” 荀玄微体贴地说,“喝多了酒,下午又睡了长觉,本就容易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