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第3/6页)

贺枕书默不作声。

原先的平静表象仿佛因对方这个动作而产生了些许裂痕,他把脑袋埋进裴长临怀里,用力抓着裴长临的衣襟,呼吸急促,微微发颤。

裴长临无声地叹了口气,没有再问。

他在贺枕书身边坐下,重新将人抱了满怀,手掌轻轻抚过对方消瘦的脊背,一言不发。

半晌,对方终于抬起头来。

小夫郎眼眶发红,但终究没有落下泪来,声音维持着冷静:“你累不累呀?”

裴长临:“怎么?”

贺枕书:“想让你陪我去个地方。”

贺枕书想去的,是徐家。

裴长临陪着贺枕书去过好几回徐家的书肆,但真正拜访徐府,还是头一回。

徐家在城中算是富贾之家,府邸修建得气派,不比钟府差多少。二人向门房表明了身份,还没等多久,那位徐家小少爷便急匆匆迎了出来。

“阿书,你怎么来了!”徐承志面对贺枕书时永远神采飞扬,虽然那神采在看见他身旁的裴长临后,就明显淡了几分。

他迎着二人往府里走,继续道:“我还打算过几日去找你呢,没想到你先来了。”

贺枕书低低应了声,没有搭话。

他神情还算平静,眉宇间却明显没什么精神,脸色也有些憔悴。自打在府城重逢之后,徐承志还没见过贺枕书这副模样,担忧地看了他好几眼,没再多言。

徐承志领着二人进了会客的堂屋,将上来奉茶的家仆赶了出去,亲自给贺枕书倒茶。

“听我爹说,安远县的张老板被抓了,还是因为你家的事。”他给二人都斟了茶,才去主位坐下,愤愤道,“我就知道那个姓张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果然是他陷害!”

贺枕书抬眼看向他。

徐承志与他对视,眨了眨眼:“怎、怎么了?”

“你真的相信,事情是张老板干的?”贺枕书道。

徐承志露出疑惑的神情:“不是吗?可是县衙那边……”

这个案子县衙尚未公开审理,就算在安远县,也没有太多人知道实情。但徐家毕竟是书商,同行间小道消息传得快,所以知晓得更早一些。

贺枕书叹了口气:“那你知道,县衙为什么忽然开始调查这桩案子吗?”

徐承志摇摇头。

事到如今,这件事已经没有任何保密的必要。贺枕书将县令来请裴长临去兴修水坝,裴长临顺势威胁,要求对方重申旧案的事如实告诉了徐承志。

“我当初调查了那么久,都没能抓到张老板任何把柄,他们不到半个月就查出来了。”贺枕书冷笑一声,“如今这样,是该说县衙的办事效率高呢,还是他们两年前的确玩忽职守?”

徐承志沉默下来。

他不是傻子,听贺枕书说完前因后果,自然能看出这其中的问题。

事实上,只要知晓了内情的人,都能察觉到这件事是不对劲的。

可就像当初贺家的案子那样,明眼人都能看出贺老板是被人陷害,县衙依旧视若无睹。

在这种事情上,官府向来掌握着所有话语权。

徐承志默然片刻,低声问:“你们打算怎么办?”

“我知道了一些新的线索,当初我爹被诬陷,与县衙的人脱不开干系。”贺枕书道,“但是,我需要更多证据。”

贺枕书已经根据双福的证词写好了状书,打算状告贾师爷。

可就如他爹当初会放弃伸冤一样,仅凭双福一人的证词,其实很难给对方定罪。

而且,他至今也想不明白,为何对方要费尽心思诬陷他爹。

他爹从不与人结仇,他一介普通书商,与县衙的师爷又能有什么仇怨?

徐伯伯与他爹是多年至交,据他所知,他们之间常年有书信往来。如果他爹当真遇到过什么难处,或是知晓什么他不知道的内情,说不定会与徐伯伯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