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铜钱钟(第9/11页)
将离浑身一颤,猛然记起小时候在画眉村时遇到的那个盲眼算命先生以及他说的那些话来。
里面的高僧似乎感觉到将离走神了,便问道:“是不是曾经有人跟你说过类似的话?”
不等将离回答,高僧又感慨道:“世上总有那么几个参透过去未来的人,可是又有什么作用呢?”
将离四肢发软,胸口沉闷,于是背靠铜钟坐了下来。耳朵没有贴在钟身上,里面的声音便听不到了。
月光如水,流在他身上,微凉而柔软。
呆坐了许久,他又将耳朵贴在钟身上,说道:“高僧请告诉我藏钱的地方吧,我去把这个院子买下来。”
“多谢!”里面的声音响起。
“我该多谢高僧才是。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将离说道。
“请说。”
“为何这钟身上有一个满文符,那哈巴狗身上也有一个同样的?”
高僧道:“哦,多年前一位满族修道高人路过岳州,听到关于我的以讹传讹的恐怖传闻,便来到这里,在钟身上刻下这个符文,想将我禁锢。在此逗留期间,他又发现了那只哈巴狗,要将它杀死,可怜当时豆蔻年华尚未出嫁的五姨太苦苦相求,那高人动了恻隐之心,手下留情,只在它身上文了符文,避免它修得再多异术,祸害他人。后来我告诉它化解之法,所以那符文也只是一个摆设罢了。”
“不过我要感谢那位高人在这里刻下符文,这样的话,本地人虽然知道这里有我,但是不再担心。不然的话,万一这院子里出了什么大事,即使事情跟我无关,恐怕别人也不会相信,我也没有安身寄居之所了。”
将离频频点头,心中又为之感叹,哪怕是这个与世无争、秋毫不犯的无生无死无岁无月的高僧,要在凡尘俗世存在也是如此不易。将离心想:父亲又何尝不是这样?父亲为官数十载,为人正直,两袖清风,政绩斐然,如今却落得个手链脚铐的下场!
想起父亲,将离才记起此次来粮仓的初始目的,于是问钟内高僧:“高僧毗邻粮仓而居,不知是否知道粮仓为何突然变成了空粮仓?据我所知,近几年岳州辖下各地收成不错,最后一次蝗灾饥荒也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为何此时粮仓居然颗粒无存呢?”
高僧道:“我禁闭于此钟内,除了那哈巴狗偶尔跟我说话之外,几乎是眼蒙耳堵,一心只念《地藏经》,外面的事情我几乎是不闻不问的。”
将离刚要放弃,却听得里面的声音又响起:“大概是十多日或者更久之前,我偶然听到守卫粮仓的人说一个名叫独孤延福的外地人来过这里,送给粮仓十多只猫,说是他得知粮仓老鼠闹得厉害,这些猫可以帮忙护卫粮仓。粮仓的人不收。独孤延福便说自己跟知县大人私交甚好,还曾送过一条鱼给知县大人。那条鱼不是名贵的鱼,但是知县大人收下了。由此粮仓的人认为独孤延福与知县大人确实有很好的交情,于是收下了他送来的猫。据说那些猫浑身雪白,没有一根杂毛,每到夜晚,便嘶叫不停,听起来有几分吓人。但粮仓的人认为这些猫是以声势威慑地下的老鼠,不以为意。谁料数天之后,白猫全部消失了,与其一起消失的,还有粮仓里的粮草。”
将离听到送鱼的事情时,想起了父亲书房里的那条貌不惊人的鱼。他记得那是他从长沙府回来后的第二天早晨,也是与喜鹊发生那种不可思议的事情后的第二天早晨,父亲还没有吃完早饭就出去了,等到他吃完早饭出来时,恰好看到父亲手里提着一个小瓷瓶,小瓷瓶里有一条红色小鱼,而送鱼的人见他出来就立即走了,似乎有意避开他。他问父亲,那是什么人。父亲说,无关紧要的人。他问父亲小瓷瓶里装的什么。父亲居然说是一条认识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