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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浮光魔影(第4/5页)

“爹娘之爱有十停,九停都赐给了我。还有一停,他们带去天国。我没手足兄弟……”

喊燕子京,他能听见吗?他不会因为自己知晓了他隐私,而杀人灭口吧?

小松鼠抽搐着,像落在干涸沙漠的鱼儿。他吃力道:

她心中反复,遥见燕子京转身回去。她不禁出声:“救命啊!”

“说!你一直喃喃哥哥。谁是你的哥哥?”

这一声极闷,散入呼啸山风。她痛心想:这回,真要欠燕子京了!可是,就是不想死……

燕子京摊开他血肉模糊手掌,他惨叫一声,端午呼吸急促。

忽然间,她足下老藤松开。这侧山麓上,出现了四五个蒙面骑士。

“万年前便有玉河,一切归于造物。人人自命为主子,我却不知何为禁地。”

他们静止不动,像都在望着她这边。不知为何,端午想起那海市蜃楼中,一队潇洒影子。

小松鼠痛得发抖,咬住缕红发答:

这些人是谁?山中也有海市蜃楼?她惊异,双腿麻木,根本无法动弹。

燕子京掌覆小松鼠腕骨:“你半夜三更在沙漠死者的坟场出现,我就觉有鬼。说!是谁叫你去独闯禁地?那声名显赫的城主,向来爱用机关。你这手被‘噬骨钉’穿透,十有八九废了!你不说实话,我不会救你。反正奴隶手残,也卖不掉。”

她捶了下地面,用指尖去够珍珠。有一只手,先鞠起了明珠。

晨曦下,小松鼠手掌伤口,更为可怖。

珍珠融在珍珠色肌肤里,一时难辨。

燕子京一把将小松鼠裹手帕扯开。那孩子痛楚□□。端午皱眉。

端午抬头,黑袍蒙面人站在她面前。他肩膀后,背着由朴素山花点缀的弓箭。

他轻捷跃上棚车,手指轻拨端午。端午往后一撞,肩部都被震麻。

那是一个海市蜃楼般的幻影。他若独立昆仑,则残月飞雪。他若放舟海上,则碧宇澄明。

他脸上并无“要挟成功”的得意,那双眼也不再是半合办开的“瘟神样”。

他额头光滑,黑碎发泛着金色阳光,随风而动。鼻梁之笔直高挺,绝不像中原人。在今夜之前,端午只在一幅海外泊来,由君士坦丁堡狂热圣徒所作的天使镶嵌画上,才见过这样的鼻子。他那双眼,就更不像中原人,竟是湛蓝色的。晶莹而剔透,如天穹深邃。

燕子京飞步而来。端午如今才知道,他有几分武艺,难怪尉迟说他“功夫长进”。他能跟踪尉迟到玉河而不被发现,又能趁乱从尉迟眼皮下带走小松鼠,几乎堪称高手。

端午窒息,眼光落在项链上。那人彬彬有礼,微微躬身,把珍珠放回她手。

小松鼠“嗯”了几声。端午听着不紧不慢的驼铃声,心情一阵紧,她掀开车帘,焦躁喊道:“要死人了!水呢?”

一匹黑色大宛骏马,现于蒙面人背后。端午喘息未定,那人已单手将她抱放在马背。

小松鼠脸色灰白,端午跪下来,拍拍他肩:“喂,要挺住!你总不想让人家说诗人的儿子骨头软吧?”

他手形秀美,臂力惊人至此?端午顿起一念,低头瞥示。

端午想到这,长出口气,不再觉得自己傻。

他腰身苗条,腰间挂着一把银鞘弯刀。他上马的动作,更快如迅雷。

她跟着燕子京行路,是为了见机行事,也是为了不欠尉迟。

他的手围住端午,薄茧磨过她臂膀。他胸膛贴着她背,驱散了山寒。

采珠司人情淡薄,端午习惯了不添麻烦,尽量能胜任愉快。让她捧痰盂,她会喜爱痰盂。让她赶苍蝇,她就喜爱蝇拍。让她打算盘,她做梦都梦到算盘,更不要说后来在交易屋成日与珍珠打交道。虽离廉州万里,但习惯不可能在一朝一夕中改变。以府门口尉迟对燕子京的形状,她若选择留下,尉迟就不得不和老相识燕子京翻脸。翻脸也罢了,以燕子京之人脉,尉迟还会因她而得罪诺敏王府,大都城贵人。无论如何,这不是端午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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