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山羊背上(第2/4页)

卡布克:会走路的臭气源。

“我没听说过山羊也能骑。”斯蒂芬嘀咕道。

“我想你没听说过的事有很多很多。”裴尔提醒他。

“我又想吐了。”斯蒂芬说。

“它们闻起来也不算很臭嘛。”裴尔修女答道。

“我不知道你认为的‘很臭’是怎样,但我绝对不想闻到,”斯蒂芬说着,努力压下那阵恶心,“你朋友从来不给这些东西洗澡吗?至少也该把它们毛上的蛆虫给刷掉吧?”

“给卡布克洗澡?真是个怪念头,”裴尔修女沉思着说,“我简直等不及你为我们这些简朴的山民改进生活的下一个想法了。”

“既然你提到了,我得说,我对改善路况方面还有些想法。”斯蒂芬说。

事实上,那股反胃感只有一半是卡布克引起的:剩下的来自于它在就连埃斯帕·怀特都不会称之为路的路上行走的步伐。就算叫它“羊肠小道”,也跟把泥屋和宫殿混为一谈差不多。他们脚下的地势突然变低,转而沿着谷口前进,爬上一片似乎只有四处蔓生的垂死杜松根须在勉强支撑的山岬。就连狗儿们在走这边的路时也加倍小心。

“噢,”裴尔修女说,“记得等我们下次见到赫斯匹罗护法的时候,把你的建议提交给他。作为主祭,他对这种事还是有些办法的。”

“我会的,”斯蒂芬说,“等他的手下把我们钉在树上的时候,我就用长篇大论烦死他,”他突然担忧起来,“你那位朋友。假如赫斯匹罗跟在我们后面——”

“等他们来了,佩恩霍早就不在那儿了。不用担心他。”

“很好。”他闭上眼睛,可马上就后悔了。他的头晕得更厉害了。斯蒂芬叹口气,又睁开眼睛。

“他叫你什么来着,”他说,“泽米丽。”

“是啊,泽米丽。我父母给我取的名字。”

“那是什么意思?”

“是我们对圣塞尔的称呼。”她解释道。

“那你们说的那种语言呢?”

“我们管它叫泽玛语。”

“我想学学看。”

“为什么?它流传得并不广。如果你想在山里继续前进,还是学弥尔语比较好。”

“我可以两个都学,”斯蒂芬说,“如果你愿意教我的话。这可以帮我们打发时间。”

“很好。先学哪个?”

“你们的语言。泽玛语。”

“哦。我正好知道该怎么开始教。”她用手碰了碰自己的胸口。“Nhen,”她说。然后她指着他,“Win Ash esme nhen,Ju esh voir. Pernhoest voir. Ju be Pernho este abe wire...”

课程持续下去,而卡布克在此期间稳步攀登,先是穿过了遍布碎石的牧场,接着——在穿过积雪线后——进入了一片昏暗的常绿森林。

夜晚之前,森林便让道于一片人烟稀少的荒地,地面被寒冰覆盖,寸草不生,而裴尔修女的话语透过围巾传来,也显得模糊了许多。

斯蒂芬的羊皮毡衣和风衣都留在了戴姆斯台德,所以他很感激佩恩霍给他的长及脚踝的棉絮罩衣和厚重的毡布马甲。对那顶圆锥形的帽子就没那么感激了——他觉得自己戴着它显得很傻——可至少它能保持他双耳的温暖。

大半个旅途中,云朵都在他们身边飘飞,可随着太阳西沉,空气变得清澈,斯蒂芬震惊地看着辽阔的冰原,还有朝着四面八方的地平线进军的风雪。他觉得自己既渺小又高大,同时无比庆幸自己还活着。

“你怎么了?”裴尔看着他的脸,问道。

斯蒂芬起先没明白这句问话,直到他发现自己正在流泪。

“我猜你已经看习惯了吧。”他说。

“啊,”她回答,“是习惯了。可它的美丽从不褪色。”

“我想象不出这种可能。”

“瞧那边,”她说着,指向身后。片刻后,他觉得自己看到有东西在动,就像白色背景上的一排黑色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