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九章 金蚕蛊(第9/14页)

“他这么缺钱?”沈千帆顶着常青脸道。

这一路上还长着呢!他咬牙切齿地想,咱慢慢玩!

“才不是为了钱!”她鼓起脸颊来,“他之前处心积虑,四处收集定魂玉器,我就觉得不对。汤包拜托了寒来暑往的飞鸟,多方打探,才知道他这几百年来一直在寻找某人的坟墓!哼,那人的墓也是好找的么?他刚死那阵,我寻遍神州各地想要将他拖出来鞭尸,都没能成功……"

“哪能呢!”沈千帆忽然露齿一笑,“有顾夫子这样的人物相伴,沈某求之不得!”

沈千帆的八卦之心燃烧起来:“谁?谁的墓?”

“我看倒是未必。”顾新书缓缓开口,嗓音略有嘶哑,“沈公子像是有些难言之隐,不如你跟我回去——”

朱成碧转过金眼瞥了他一眼。

钱多多对此毫无察觉,他还在努力晃动着两条小胖腿儿往马车上爬:“我跟夫子说,沈叔叔待我极好,又最是热心,肯定会同意的!”

他喜滋滋地凑过去想听她的心声,却被几个字砸在了脑子里:“就不告诉你!”

顾新书坦然接受着他的注视。

古墓之中,常有陪葬用的宝物。

沈千帆盯着眼前的不速之客,“不好”两个字就在唇边,几乎要脱口而出。

白泽必然以为,吞下金蚕,能有助于寻找那神秘人的坟墓。因此他一定会化身成为客人中的一位,前来天香楼,伺机抢夺。

简而言之,顾夫子是沈千帆最看不惯,也最束手无策的那类人,既无法被利诱,也无法被说服。

朱娘已经放出了阴影,潜伏在整个天香楼的各个角落,只待沈千帆指出来哪位客人的心声不对,便要扑出来,将其团团围困。

他原是金陵城丁香书院的一名夫子,早先在邻里间便颇有令名,言出不虚,有诺必践,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谎话。钱老爷一介商贾,也晓得附庸风雅,请他到家中来,说是给几个孙子教教书,做个榜样。顾夫子整天严肃得很,明明是个年轻人,却死气沉沉活像有四十岁,还是个瘸子。钱家的几个小少爷里,也就钱多多愿意跟他亲近。他也知道自己不受欢迎,平日里都是独居在小院子里,很少踏出房门一步。

计划倒是没问题,但是……谁来告诉他,为什么想要吃金蚕的人这么多?

凡有人心处,便有七情六欲,自然也有可以趁机而入的空隙。例如钱多多,他自幼被关在小小的院落中,从未见识过外面的世界,只需要一个有趣的故事便可引诱,简直手到擒来。但这完全不适用于顾新书。

天香楼从一楼一直到二楼,连楼梯上都站满了客人。从金光闪闪的程度看来,至少半个江南的富商都聚集在此处。作为假常青的沈千帆脸上一直挂着营业用的笑容,几乎僵掉。他累得两耳轰鸣,总算是将所有人都听了一遍,却没有发现白泽的一丝踪迹。

顾新书这人是个大麻烦。

那边朱成碧已经捧了金蚕蛊出来,用的还是一只其貌不扬的小瓦罐。她在堂中站定,将围观的人们从左到右,从上到下地看了一遍。厅堂里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都胶着在她手中的瓦罐上。

“顾夫子也说我是在胡闹。”钱多多挠着后脑勺,“可他也说,若有他陪着我一路去无夏,便不算是胡闹,沈叔叔,你带我俩一起走,好不好?”

“那可是钱呐!”沈千帆听见人们异口同声地在心中喊。却有一个苍老的声音与众不同,在反复地念着:“金蚕在此,可多多何在?”

沈千帆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沈千帆朝那边看了一眼,立刻便想要捂着脸溜走,又忽然想起来自己现在顶着常青的脸,才松了一口气。

树丛再次刷刷作响,一名书生打扮的男子瘸着腿,艰难地从中挣了出来。他站定后,先是整了整身上的白衣,接着朝沈千帆潦草地拱了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