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玉屏春冷 (〇十)(第6/6页)
她倒笑得如月光一样幽静坦然,“其实要是没有这一遭,我反倒不放心你。你绑了我,和人家价钱都讲好了,最后又把我放了,可见你这人到底还是有些良心。有你跟在妙妙身边,我倒放心了。”
良恭冷淡淡地笑一下,“听这意思,你是要去嫁给安大爷了?”
她却摇头,“安阆瞧不上妙妙,却瞧得上我,这在她是一种打击。因为我从小就是她的影子,影子要是站到她前头去,她的自尊是受不了的。她不说,也愿意成全我和安阆,是她心善,也是重我。她那人就是这样,情愿把自己想要的想说的藏起来也要去成全别人,好像她是没有想法的一个壳子。我娘说得对,我也不能没良心。这世上又不是只有安阆一个男人,我也不是非他就不可。”
听完她一席话,良恭晓得她和林妈妈是自有了打算。他无话好讲,默了半晌道:“你保重。”
白池稍稍点下头就转过身捉裙进了屋子,还是那瘦条条的背脊,弱柳扶风的行态,却有种誓不回转的坚定。
昧旦鸡鸣,窗户蒙着荒凉的月,妙真并花信都起了个大早,点着灯在榻上检点良恭的包袱皮。此行南京是搭的一艘渡船,上头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妙真不大放心,生怕漏下什么,又怕装得多了给贼人盯上。
花信刚把包袱皮扎好,良恭就拿着一百两的宝钞进来,她接来看过一遍,又叫花信将包袱皮打开,“放两吊散钱在里头,倘或遇到偷,就叫他们偷这些散钱,遇到强盗也把这些散钱给他们保命。”
转而对良恭说,“你把票子藏在鞋子里,财不露白。”
良恭笑个不住,“你还晓得财不露白?我记得那年到湖州去,是谁说的哪来那么些强盗?”
“就不兴人家长进么?”妙真剜他一眼,将宝钞递过去,“我想了想,你还是不要跟我爹娘说我要退婚的事,不招他们多操心了。这婚事,我自己去退。”
她和林妈妈倒想到了一处,良恭因问:“你自己怎么退?向来婚姻大事,都是媒妁之言父母……”
没等他说完,妙真便瞪圆了眼,“我自己的事,难道我自己做不得主么?订婚书在我的嫁妆里头,请个保人,拿去衙门作废就好了嚜。”
良恭正点头,点得慢慢的,脚也在屋里缓缓调转着,好像有些留恋不舍的话要说。好容易盼到花信出去取东西,待要张口,又见邱纶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