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第4/5页)

每句话都听得荀引鹤心烦至极。

荀引鹤抬起脚,把他踹在地上,靴底压住他的喉咙,在荀老太太的惊呼声中,荀引雁的双眼因为窒息暴突出来,面皮红涨,青筋爬得到处都是。

他说:“郗氏是你的夫人,你管不好你的夫人,这罪,你也当受。”

他又说:“明天给我滚去法积寺修行,由我的人看着,一律酒色都不得碰。”

不碰酒色对荀引雁来说根本不亚于凌迟之刑,可荀引鹤的目光沾着四溅出的狠厉,荀引雁一句话都不敢多说,挨了打后还要谢荀引鹤开恩,没断他金银,没夺他官位,还能有胡吃海喝的资本。

荀老太太却沉默了下去。

等荀引雁屁股尿流爬了出去后,荀老太太的身子也佝偻了下去,好像所有的精气神都在刹那被抽了干净。她道:“你不肯放过你的父亲,那你以后会放过引雁吗?他是你的弟弟,无能又没有志气,你完全可以当自己养了条宠物。”

荀引鹤道:“卿卿不想让我为难,我便暂时不动他。”

无论如何,在江寄月的眼里,他并不是那等穷凶极恶的人,不会连孝道都不顾,所以荀引鹤就算装,也得继续在江寄月面前装下去。

所以当下必须平安无事,否则江寄月会产生些不好的联想,荀引鹤不愿他们夫妻之间生一点的嫌隙。

倒是荀引雁和郗氏运气是真好,阴差阳错地暂时逃过了一劫难。

但把荀老太太的处置告诉江寄月时,江寄月却并不觉得,她叹气道:“不能和离吗?”

世人多觉得女子下堂丢人,所以荀引鹤以为江寄月是失望,对郗氏处罚过轻ᴶˢᴳ了,他沉吟了下,想开解江寄月,却听江寄月道:“她家中没有父兄了,竟然无法替她撑腰做主,连和离都不能吗?”

那语气是十分期盼郗氏能和离的,只是口吻里并没有预备看戏的幸灾乐祸,而是深重的同情,怜悯与不解。

荀引鹤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他垂眼用勺子翻着热粥,翻上来的热气把他的眉眼氤氲得有些瞧不细致,他道:“她家是否有父兄,与她和离与否,有什么关系?和离,也谈不上撑腰做主。”

江寄月道:“家中有父兄和没有,差别可大了,我便是没有,可是昭昭有啊,所以当时范廉与嘉和郡主的事闹起来,她才敢有底气说,若是范廉忘恩负义,她便与他和离。郗氏若有父兄,她与三弟过得不高兴,就该和离的。”

荀引鹤道:“你似乎觉得和离没什么?”

江寄月道:“和离能有什么?”

她坦然反问,倒是把荀引鹤问得哑然失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梭着光滑的勺柄。

荀引鹤道:“既然和离没有什么,为何一定要有父兄出面?”

江寄月道:“和离后总要生活的,若有父兄在,至少家中有男人,总安全些,也不妨碍女子归家后寻些活计做,养活自己。不然,大约也只能委曲求全,只当自己在守活寡了。”

但郗氏那种情况想来哪怕当成在守活寡,也未必能守得下去。

原是如此。

荀引鹤倒是无比庆幸,在江寄月独居柿子巷时,他安排的那场戏能够阴差阳错地吓住江寄月,让她生生把和离的念头断掉,否则若是哪一日,她突然不想和他过了,执意要与他和离,他又怎么受得了。

江寄月还在说,她确实被吓坏了,所以看到荀引鹤回来,想把很多积郁的情绪说出来给她听。

她说不知道荀引雁究竟是怎么长大的,居然能视人命如草芥,竟然就这般轻描淡写地杀了个人,那小丫鬟着实可怜,得将她厚葬。

她又说郗氏是真的可怜,虽然最开始被算计的时候,她又疑又惊又气,可是在门外听了那几句,尽管什么前情后果都不知道,她已经开始与郗氏感同身受一样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