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4/5页)

她抬头看向说书人。

此时此刻,说书人的眉目逐渐变化,眉眼间些微的皱纹被抹平一般,面容都变得年轻了起来,满头夹杂着白发的青丝重新变得乌黑起来。

年朝夕像是没看到一般,自顾自地说:“你否定了自己的道的同时也否定了他们的道,说真的,一个人要有多狂妄才能理所当然般的觉得自己能担负得了其他人的命运,觉得他人的命运会被自己的一念之间主宰?觉得自己的选择就会让另一个人的命运从此天翻地覆?”

她摇了摇头:“两个对道途一往无前的人的命运,不是你能左右得了的,你错了,但错在傲慢,你以为自己是神吗?”

她方才还按照书中的称呼,将那人称为“兄长”,而现在,却直接称呼“你”。

说书人双目无神,佝偻的身躯却变得笔直,平凡的眉眼像是被人美化了无数倍一般,不知不觉中变得威严又俊朗,破旧的衣衫也难掩他的风姿。

这人原本一身凡人的气息,年朝夕无法从他身上感受到任何灵气,可此时此刻,他周身的气势一步步拔高,仿佛一下子从凡人变成了一个令人忌惮的修士。

他微微闭上眼睛,像是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周身的灵力狂暴而无序,激的年朝夕直接后退了几步。

他喃喃道:“我错在……傲慢。”

年朝夕看着眼前的人,悄无声息的后退几步,然后看向自己周围。

院子还是那个院子,雁危行他们却不知何时消失了。

她是在这说书人讲完整个故事之后才察觉不对的。

四周静的可怕,只剩下她自己和那说书人。

她明显是在不知不觉中就被人拉进了别人的结界之中。

可那时她却并不觉得害怕,而且莫名笃定眼前的人一定是可信的。

直到此时此刻,说书人在她面前改头换面,她心底这才涌起一股惧意来。

她看了看四周,笃定自己应当还在原来的院子里,只不过与雁危行他们隔开了一个空间。

于是她直接叫道:“雁危行?你在不在?”

话音刚落,她面前的空气如水纹般波动,下一刻红光闪烁,整个空间轰然破碎。

年朝夕微微闭目,还没来得及睁眼,整个人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那人抱的极紧,失而复得一般,珍惜道:“兮兮……”

下一刻,他周身的气息又冷了下来,提剑指向那浑身修为节节攀升的说书人。

年朝夕见状立刻压下了他的剑,低声道:“别!他这是在过心魔劫!”

雁危行的剑依旧不肯放下,不知何时跑过来的魇儿却低声问道:“心魔劫?”

年朝夕点了点头,看向那说书人。

此刻他身上已经再也找不出半点儿苍老衰弱的凡人模样了。

面容面前,脊背笔直,一身破衣难掩风骨。

年朝夕曾听说过,道途不坚之人,或是修到一半转换道途之人,修为越高越有遭遇心魔劫的风险。

心魔劫,要看破自己心中最执念之事,进而斩破它。

那要是斩不破该怎么办呢?

那便会被心魔所控,或记忆尽失终生只为自己所执念之事而疯癫,从此碌碌终生,要么记忆混乱,修为尽失,像个凡人一样,等着他有朝一日自己看破心魔,或是有人能点破他。

年朝夕记得,曾经父亲手下有人做修士之前是个铁匠,还是个没天分的铁匠,因为少年时父亲一句“你这辈子也打不出一把好剑来”而耿耿于怀,终成心魔。

最后他没能过得了心魔劫,失去了所有当修士的记忆,来到凡人城池当铁匠,只等着有人夸他一句他的剑锋利。

但他的技术又着实烂。

最后父亲找到了他,买了他一把剑,夸赞一句“好剑”,帮他过了心魔劫。

年朝夕的视线落在说书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