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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是醉了吧,都说醉话了。”服务生在一旁说。

总之,得先把人弄走。我说:“我已经叫好了出租车,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他扶到车上?”

“他……还没付账。”

“多少钱?我来付吧。”

“我去查一下。”

过了一分钟,他走过来说:“对不起,他是VIP客户,用的是年卡。你不用替他付账。”

说罢他去叫来两个大块头的保安,将沥川连扶带抱地送上了出租。

“小姐,去哪里?”司机问。

“港奥中心瑞士酒店。”

车稳稳地开了,可是沥川的样子却越来越不对劲。他原本一直胡言乱语,渐渐地开始急促地喘气,渐渐地,话说不出来了,只剩下了沉重、吃力地呼吸声。

我拼命敲司机的椅背,对着他大喊:“大叔!不去瑞士酒店了!他……他不行了!得马上去医院!越快越好!”

“最近的医院是协和。”司机回头看了我们一眼,也觉得情况严重:“别是酒精中毒,这可是会死人的!”

我心跳如狂,紧紧地抱着沥川。喃喃地,一遍一遍地叫他的名字:“沥川,沥川,沥川……”

他浑身软绵绵的,像婴儿一样无助地靠着我。

我用手试探他的呼吸。非常急促、非常吃力。

这当儿,我想起来一个人,连忙打手机找René。

电话响了一声就通了。

“安妮!”

“René! 沥川出事了,他不对劲,我正送他去医院急救,你快来!快点来!”

“沥川在你那里?我正四处找他呢!哪家医院?”

“协和。”

“安妮,保持镇定,我马上就到。”

到达医院时,沥川已经完全昏迷了。

一群人将他送进急救室抢救。为首的是一位中年医生,非常干炼,迅速检查了他的身体,对手下的人吩咐:“急性呼吸衰竭。马上做气管插管,上呼吸机。”

说完这话,我便被一个护士拦到了门外,她问我沥川的病史,我把我知道的全告诉她了,急性肺炎、严重贫血、血型、呕吐……她给了我一堆表,要我填写。

我双腿发软、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几年前父亲病危的情景再次浮现眼前。我拄着拐杖,退到墙边,紧张地大口喘气。

神色未定,急救室的门忽然开了,那个中年医生叫道:“哪一位是谢小秋?”

我冲过去应道:“我……是我……”

“我是倪医生。请问,你和病人是什么关系?”

“女……女朋友。”

“是这样,我们刚给病人做了气管插管,上了呼吸机。在拍胸片确认插管位置时,发现他的胸口有内植式中央静脉导管,单侧肺组织形态不整。这些都不在你写的病史上,请问他的病情你了解多少?”

我傻掉了。结结巴巴地问:“什么内植……导管?我……我不知道他的病史。他不肯告诉我。”

“对不起,我现在没时间解释。他还有没有别的家属?”

“有,有,是个外国人,正往这儿赶!我这就打电话!”

我拿出手机准备拨号,看见René从门外一头大汗地跑了进来。我向他招手大叫:“René!快过来!这位医生需要知道沥川的病史!”

René急切地用英文问我:“那个……医生懂英文吗?”

“我是翻译,你说,我来翻。”

“对,对,我糊涂了。”

“Alex是Osteosarcoma 二期。”

天啊,哪壶不开提哪壶,其实医学词汇多年前我有专门背过,进了CGP之后,脑子就被建筑学词汇塞满了,一时转不过弯来。所幸我还知道分析词根,“Osteo”是骨,“Sarcoma”是恶性肉瘤,结合在一起指的是什么,有否专门术语来指称,就不知道了。

René见我迟疑,补充了一句: “Bone Cancer (译:骨癌)。”

我的身子猛地一晃,“当”地一声拐杖掉到地上,他及时地扶住了我:“你不要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