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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索尔说,“瞧。”他指着已经掩没了石拱的沙丘,“一百五十年来,引水桥的大部分都埋在沙里。我们坐着的这条引水桥是六十年代初才挖出来的。”
“所以呢?”
“想想恺撒的权力。”索尔问,“想想大希律王献媚的诡计,还有使徒保罗被囚禁在这里时感到的恐惧和忧虑。”索尔等了几秒,“都消失了,被时间之沙掩埋。权力烟消云散,权力的象征物倾塌荒废,只剩下石头和记忆。”
“你想说什么,索尔?”娜塔莉问。
“上校和姓福勒的女人现在应该至少七十多岁了。”索尔说,“艾伦给我的照片上的男人看上去六十多岁。正如罗布·金特里说过的一样,他们逃不掉衰老和死亡。他们不会在下次满月时复活。”
“那我们就待在这儿?”娜塔莉愤怒地咆哮起来,“我们就这么躲起来,直到这些……这些恶魔老死?或者互相残杀而死?”
“也可以待在别的安全的地方。”索尔说,“如果我们不躲起来,那就只有一个选择——杀人。”
娜塔莉站起身,在狭窄的石墙上踱来踱去:“你忘了,索尔,我已经杀人了。我枪杀了老太婆操控的那个可怕男孩——文森特。”
“他那个时候不能算是人。”索尔说,“杀他的人是梅勒妮·福勒,不是你。你只是将他的身体从她的操控下释放出来。”
“在我看来,他们都不是人。”娜塔莉说,“我们必须回去。”
“是的,不过——”索尔说。
“我不相信你居然阻止我追踪她们。”娜塔莉说,“杰克·科恩在华盛顿用电脑挖掘出那么多信息,他正在为我们冒险。我在多伦多、法国和维也纳调查了好几个星期,而你在犹太大屠杀纪念馆也待了数百小时……”
索尔站起身。“这只是个建议。”他说,“至少,不必我们两个人都去……”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娜塔莉说,“你少来,索尔。他们杀了我父亲。他们杀了罗布。他们中有人用肮脏的意志侵犯了我。虽然只有我和你两个人,虽然我还不知道怎么办,但我会回去。不管你回不回去,索尔,我都要回去。”
“好吧。”索尔·拉斯基说,将背包递给了她,握住了她的手。“你真的确定?”
“我确定。”娜塔莉说,“给我说说科恩发现的新东西。”
“晚点儿吧。”索尔说,“晚饭后再谈。”他轻轻拉着她的手臂,沿着引水桥往回走。他们的影子纠缠、融合在一起,投在逼近引水桥的高高沙丘上。
索尔准备了丰盛的晚餐,有带新鲜水果的沙拉、硬面包圈(但模样和味道都不像真的硬面包圈)、用东方风格烹饪的羊肉,还有香甜的土耳其咖啡。直到天都黑了,他们才进入他的房间,打开了咝咝作响的科尔曼灯笼。
长长的桌子上堆满了文件夹、复印资料、照片——最上面的照片中是温驯地盯着镜头的集中营俘虏——还有被索尔写得密密麻麻的黄色便笺簿。粗糙的白墙上贴着层层叠叠的白纸,上面都是名字、日期和集中营的地图。娜塔莉发现了一张从报纸上复印下来的老照片,照片里,年轻的上校和几名党卫军军官正在微笑。照片旁边是一张8×10英寸大小的彩色照片,照片里梅勒妮·福勒正同她的男仆穿过查尔斯顿的家的院子。
他们坐在沉重而舒适的椅子里,索尔将厚厚一沓资料拿过来。“杰克认为他们找到了梅勒妮·福勒。”他说。
娜塔莉挺直身子:“她在哪儿?”
“查尔斯顿,”索尔说,“她的老房子里。”
娜塔莉缓缓摇头:“不可能。她不会那么笨。”
索尔打开文件夹,看着以色列大使馆专用信纸上打印出的文字。“福勒家被查封了,等待梅勒妮·福勒的状态从法律上得到最终确定。法院需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宣布她在法律意义上死亡了。处理她的房产则需要更长的时间。她没有在世的亲人。但是,一个名叫霍华德·沃登的人出现了,声称是梅勒妮·福勒的侄孙。他出示了信件和文件,包括一份1978年1月8日签署的遗嘱。遗嘱中,福勒表示从即日起,将房子和房中的财产都转让给他——而不是她死后才转让——并授予他处置之全权。沃登解释说,老太太之所以这么早就立遗嘱,是因为担心自己健康恶化,衰老加剧。他说当时他认为这只不过是在履行一个法律手续,他打心底里希望姑婆能在那座房子里终老。但现在,既然他的姑婆消失了,而且很可能死了,他认为自己有义务来打理这座房子。他目前正同家人住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