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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丽亚不动声色地说:“我们只是在计算机系和数学系了解到的情况。这些事情不是一个人说的,我们作为警方,也不能随便透露证人的身份。但你的证言我们会考虑进去,真相最后肯定会越来越接近的。另外,我们很遗憾你太太的病情。她两个月前来美国,能说说是什么原因吗?”

冯川抬头看了看一直站在沙发边惶恐的妻子,转头对朱丽亚说:“我太太之所以回来美国,是因为她病情有了好转。而且,系里传我跟女学生搞婚外恋,已经传得太不堪了,说我跟我太太分居,我就让她回来了。反正最后一年,我好歹落得耳根清静。”

鲁斯坦点点头,把话题转到李忍身上,问道:“您和李忍相处得如何?能说说您对李忍的印象吗?”

冯川教授哈哈地笑了几声,说:“怎么说呢,如果我是系里传闻的那种人,现在我的机会来了。我大可以诋毁李忍,包括说他试图挥刀子砍我。但我不会这么说。从名义上说,我是忍的导师。但他这两年都不和我一起做研究,毕业论文的一大部分也不是我指导的。你们应该听说了,忍现在真正的导师是尹曼教授。”

“我们完全了解。但你是忍刚来美国时的导师,我想也许您能提供一些线索。”鲁斯坦说。

“当然。不知道你们想知道些什么?”

“忍在美国这段时间,特别是从一九九七年,也就是五年前开始这段时间,你是否有了解到什么特别困扰他的事情?”

“困扰?”冯川教授考虑了一下,说,“忍这个人性格很阴沉,喜怒不形于色,你很难说他什么时候受到困扰。”

“哦。”朱丽亚反应有些失望。

“但是,”冯教授接着说,“如果要我表述一个直接的印象,那就是忍在任何时候都好像受到困扰。而且我可以告诉你,他这种困扰从何而来。我也是从留学生过来的,生活封闭、华裔受歧视、就业压力、在美国的身份问题、微薄的奖学金,眼看着三十岁了,都还没开始工作。所有的事情加在一起,不受困扰才怪。我一直跟我的非美国学生说,难熬的也就是这几年。等这几年过去了,有了工作,在美居留身份问题也会开始有单位办理,钱也会有的。至于歧视排斥的问题,不是说工作了以后就不会有,但磨炼几年,脸皮厚了,这些事情根本就不在乎了。有自己的家庭和事业,谁在乎别人怎么看待自己?”

鲁斯坦说:“那么,可以这样理解吗,李忍和普通留学生没有什么不同,所受到的压力和困扰也是大家都会面临的那些?”

“当然也不仅仅是。李忍这个人太心高气傲了,受到点挫折肯定心里感触比大多数人深。我对忍了解不多,但我知道他从小父母失和,母亲去世很早,这可能跟他的阴郁性格有关。你们研究犯罪心理学的不是常常讲究罪犯少年时期性格形成的原因吗?这是别的研究生同学在私下聊天中告诉我的。我不是说李忍杀人有理,我只是说他的性格有问题。我这人就是有什么就说什么,我和李忍也没有私人恩怨,后来忍提出换导师完全是对我学术上的不赞同。”

朱丽亚插嘴说:“对不起,冯教授,我澄清一下,目前还没有证据证明忍是杀害乌玛的凶手,他甚至算不上嫌疑人。我们只是在例行调查和死者相识的人。”

“呵呵,”冯川爽朗地笑起来,“我知道我知道,你们做这一行的说话非常严谨,其实和我们做研究类似,都需要数据和逻辑。”

朱丽亚微笑道:“很抱歉打断你了,请你继续。”

“当然,”冯教授半倚在脏兮兮的沙发扶手上,鲁斯坦注意到他的手指在神经质地敲着扶手,“忍这个人看上去很沉稳,不多说话,但其实思维方式很偏激。这种人通常非常危险。和导师在实验和论文上有不同意见是研究生常常碰到的问题,但很少有人会极端到一定要换导师和彻底重写毕业论文。忍就这么做了。我当时还劝过他很多次,虽然我位置很尴尬,但他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