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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斯蒂芬(第2/6页)

“她在我们家外面等他们,可他们还没到。她刚刚给我们发来邮件。他们五小时前就该到了。”

“也许是飞机晚点了?”

“晚了五小时吗?”

“为什么不可能?这事经常发生。说不定航班取消了,或者他们压根就没赶上飞机。”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一声?这也太没心没肺了,不是吗?”

他耸耸肩:“也许他们试过了。你的手机漫游不是一直没开通吗?而且我们也知道他们并不可靠。公寓和他们描述的一点都不一样。最起码,连Wi-Fi都没有。”

我点点头,但脑海中又开始浮现出一些可怕的原因,比如,他们在去机场的路上,或者租车去我家的路上出了车祸;或者遇到劫机。“他们是今天到吗?我们没弄错日期吧?”

“绝对是今天。”他又呷了一口滚烫的咖啡。

“你知道吗,我猜他们根本就不在那栋公寓里住。”

“你是说那也许是他们的另一套房产,或者是买来投资用的。”

“是啊,那房子一点都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和我们的房子完全不同。”

“他们和你沟通的时候完全没提到过这种情况,是吗?”

“没。我用谷歌把所有信息都翻译过来了,可能还是有一些误解吧。”

“他们给你手机号了吗?”

“没有,但他们有我们的手机号。给他们发个邮件吧,顺便问问调制解调器在哪儿。”

我按照他说的写了封邮件,大致内容是:嘿!你们怎么样了?我们已经到公寓了,方便告诉我们调制解调器在哪儿吗?如果收到邮件,请回复我一下。多谢!我尽量让语气看起来很轻松,就算一想到珀蒂夫妇没有如实说明他们家的状况就让人生气,我也不想引起任何实质性的争端。

“再来一杯咖啡吗?”马克问。

“好呀。”我说,才发现我们俩都不想离开这个温暖而普通的星巴克。你们是来巴黎干什么的?啊,知道了,是来看全球连锁店的。

我回复了卡拉的邮件,对给她带来的麻烦表达了歉意。马克这次从柜台带回了一个巧克力丹麦酥和一个大的羊角面包。我们俩再一次陷入沉默。雨渐渐停了,远处蓝色的天边露出一抹调皮的银色光芒。我抿了口拿铁,突然很后悔点了它。如果不注意的话,咖啡因造成的神经过敏也许会再次诱发强烈的恐慌症。我的手指抠着掌心。左手缺失的订婚戒指让我习惯性地心头一紧。我从来都不会对珠宝感到狂热,并且很厌恶那些胡说八道的商业化的婚礼产业,但我真的非常喜欢那枚戒指:纤细的铂金指环上镶嵌着一颗翡翠绿宝石,周围点缀着一圈精致闪亮的碎钻。甚至在医院生海登的时候,我都不愿把它摘下来,最后护士不得不在上面缠了一块医用胶布。那戒指是马克的母亲临终前给他的——原本属于她母亲。我之所以如此迷恋它,是因为连马克的前妻都不曾拥有过它——好像这个传家宝冥冥之中是对我地位的一种认可;好像它象征着我不是那个被人轻视的、柔弱的第二任妻子。或许是读了太多达夫妮·杜穆里埃[13]写的文字,才会使我产生这种尴尬的联想。

我强迫自己咽下一块羊角面包,希望能够转移注意力,停止由戒指联想到本不该失去它的那件事。

但并不管用。

天色已经很晚了,我和马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电视里播着一集《国土安全》。我不知不觉睡着了,蒙眬中想要说服自己起来到床上去睡。婴儿监听器中不时地传来海登睡梦中咯咯的笑声。

砰。接着是刮擦声。“你听到了吗,马克?”

“没有啊。”他刚刚也在打盹。

“我们也许该考虑下——”

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三个头上蒙着巴拉克拉法帽[14]的男子闯入房间,手中的金属闪闪发光——刀,切肉用的餐刀,就是整齐地插在厨房刀架上的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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