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阿伦·特纳(第2/6页)
“拉姆利先生要见你呢,”门卫说,“当然是等你抽得出一分钟空的时候啰。”
他是个脂粉气的年轻人,喜欢在大楼的某一边当班。“他特别问到你呢。哦,你都打包好了。要去德国是吧。”
他的短波收音机整天开着:有个记者正在汉诺威现场作实时报道,背后是阵阵像大海咆哮的人群咆哮声。
“听到这声音就知道你一定会受到很好的接待。他们已经在图书馆捣乱过,正在向领事馆进发。”
“他们午餐时间就在图书馆疯过。那是一点钟的事。警察在领事馆四周布下警戒线。有三重那么多。他们别想越雷池半步。”
“他们打算在广场里烧书,”门卫从后面大声说,“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我会的,那正是我他妈将要做的事。”他的声音极为平静,但传得很远;一种约克郡的声音,寻常得像杂种狗。
“他帮你订到了去德国的票。你问问旅游科就知道!是二等车厢的火车票。肖恩先生出差都是坐头等!”
推开办公室的门后,特纳看到肖恩懒洋洋地坐在桌子后面,他的近卫军夹克挂在特纳的椅背上,八颗纽扣被从彩绘玻璃折射过来的阳光照得闪闪发亮。他正在打电话。“他们得把一切必需品先给准备好,”肖恩说,用的是最温柔的声音,温柔得足以让最平静的人所说的话都显得歇斯底里。同样的话他显然已经说过好几遍,只因为考虑到对方头脑不好才再说一遍。“这是第一点。第二点是所有当地雇员都得回家去,我们可不想德国公民因我们受伤而要负赔偿责任。告诉他们这个,再打给我。”“老天!”他挂断电话后尖声向特纳说,“你跟那家伙打过交道吗?”
“谁?”
“总务科那个光头小丑。负责各种具体细节那一个。”
“他叫克罗斯。”特纳把袋子扔到墙角。“他也不是小丑。”
“他是个神经病,”肖恩喃喃地说,失去了坚持的勇气。“我敢打赌。”
“那就别说出去,否则他们就会把他调来安全室。”
“拉姆利找你。”
“我不想见他,”特纳说,“我压根儿不想浪费时间。汉诺威是个D级单位。他们没有密码员,什么都没有。我去那里能干些什么?抢救他妈的皇家宝石?”
“那你为什么把袋子带来?”
特纳从桌上拿起一页电报。
“他们知道有这个游行已经几个月。从西方司到我们,没有人不知道。波恩的参赞处三月就报告过这事情。我们为什么不撤离人员?为什么不把小孩送回来?没钱,三等车厢的车票已经售罄。我猜就是这么回事。叫他们见鬼去吧!”
“拉姆利说要马上见你。”
“拉姆利也见鬼去吧。”特纳说,坐了下来。“看完所有数据以前我不打算见他。”
“不把他们送回来是政策。”肖恩接过特纳的论点。他一直认为自己被调到安全室来只是暂时的,就像是两次派遣中间的一趟休息。他也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可以展示自己熟悉政治事务的机会。“我们不容许在暴民面前表现出胆怯。再说,参加示威的毕竟是少数人。英国雄狮可不容许自己会被几个流氓的三脚猫把戏给吓到。”
“对啊,它不会给吓到的。它怎么会?”
特纳推开一份电报,开始看下一份。他读得很快,而且不费力气,眉宇间有一种学者的自信。他又根据某些他自己才知道的标准把电报归类为不同的一叠叠。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突然失去了矜持?”他问道,一面继续读电报,“为什么要把我们召来?是怕西方司那些小娃娃心里不平衡?到底他们为什么就不能让我们静一静?”
“因为那是德国。”肖恩软弱无力地提出一个可能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