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娘2(第2/5页)
架不住爷俩都是败家子。老祖不善经营,爱诗画酒局,家业多赖媳妇儿严氏操持。严氏也是商贾人家的千金,当初两家结亲也算门当户对。严氏是个风风火火的性格,忙于家业就疏于产子,老两口到四十岁上才有了李晟泽这个独苗苗。
所以,李晟泽年轻的时候不说锦衣玉食,至少也是小户人家的少爷,肥肉都不肯吃的那一种。
坏就坏在老祖太太严氏去世之后。
老祖是个只会风花雪月的废柴,李晟泽也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废柴,爷俩没一个会经营的。
严氏怎么打理生意,爷俩不知道,严氏有多少生意,爷俩还是一问三不知!须知严氏在外参股多半都是世交亲友的生意,都是口头契约,每年时间到了,世交亲友就会差人来送分红的银子。严氏死后,有几家厚道的至交将参股银子退了回来,至于还有多少直接没消息的……爷俩完全不知道。
参股的银子没了,几间铺子也经营不善,坚持着熬了十多年,铺子也都卖光了。
李晟泽也是个奇葩。
甭管家里情况怎么样了,自己的花销不能削减。十年前,这货才把每天吃的燕窝停了。
这会儿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李晟泽还是最为享受的一个。奴役儿子儿媳妇,再苛刻削减老父的日常吃喝,反正全家老小就供着他一人就对了。
谢青鹤看着那胖老头身上柔软细腻的丝衣,绣得精美的丝绵被子,不得不给这死老头鼓掌。
老祖身上的衣裳都臭了,张氏大冬天的穿着两层陈旧的单衣,他这个九代单传的小孙子,开裆裤都只有一条,尿湿了就得上炕捂着,等裤子烤干了继续穿,瞧瞧这个老货,他倒是穿得金贵。一身丝衣能换全家一套新衣裳了!
他的衣柜里有四套体面的衣裳,丝、绸、夹、棉,鞋子是张氏做的,纳得千层底,针线极漂亮。
他的被褥是温软的新棉,垫得高高的软枕也塞满了棉花。
——张氏却连一件棉衣都没有。
他的桌上乱七八糟摆着没喝完的酒壶,红烧肉剩下两块,凉透了冻着白花花的油脂。
若说子媳供养父亲是孝道,住在正屋却烧着呛了水的烟炭、吃着干巴巴的鱼汤米糊的老祖,也不见这个死老头儿花上几个银钱、多几分心思去孝顺供养啊?
谢青鹤轻手轻脚地爬上椅子,把微微开了一道缝透气的窗户,轻轻拉了回来。
炭气能杀人。
不过。
谢青鹤仍旧担心,李晟泽还没死,张氏就被李雄拉去卖了。
所以,他出门,拉着张氏的手:“娘,走。”
张氏还看着火,锅里还炖着菜,只怕把这金贵的肉菜烧糊了,哪里敢走?何况,她是个老实人。公爹说了要卖她,丈夫已经去找人牙子了,她怎么能走呢?
谢青鹤不管那么多,不大好意思撒赖,万一张氏是个严母,惹急了揍他一顿呢?他这个三岁的小身板可扛不住。便睁大眼睛只管卖萌讨好:“走,外边。”
往日这个时辰门外都有货郎经过,卖些小梳子之类的玩意儿,还有孩子爱吃的冬瓜糖、薄荷糖。
张氏也曾攒钱给儿子买过桂花糖甜嘴,这会儿以为儿子想吃糖了,她想起自己即将离家,日后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心肝宝贝儿子,心里一酸,不过是一块糖,怎么也要给儿买。她将灶膛里的大柴捡出来,风门调小,又给炖菜加了一瓢水,这才回屋里从衣柜里拿出珍藏的几个钱,牵着儿子出门。
出门东张西望一番,货郎不在。
谢青鹤又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想要拉她往外走。
张氏想着那走街串巷的货郎总也走不远,便拉着谢青鹤往外边找。她有一个心愿,被卖出李家之前,一定要给自己的狗宝买上糖吃。
谢青鹤压根儿就不知道张氏脑补了什么,他就是想把张氏忽悠走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