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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一志秉承着“粒粒皆辛苦”的准则,和楼明澈一道将桌上所有的菜都吃到了底儿,便是汤都喝得不滴不剩,末了两人双双打起饱嗝。

廖伯端上茶水来给他们漱口,向寻动作迅速地将桌子收拾干净,将一早就煨在灶上的饭后甜汤端了上来。

向漠北喝了小半碗,楼明澈与柳一志则是各自喝了一大碗,饱嗝打得更响亮了。

柳一志看到楼明澈挪位到椅子上晒吃得圆滚滚的肚皮,他也觉自己腰带紧得不得了,不过他读的圣贤书教他不能如此不修边幅,可他又觉腰带紧得肚子太过难受,是以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看向向漠北,小声问道:“向兄,我宽一宽腰带,可成?”

向漠北看也未看他一眼,站起身就往堂屋外的小小院子里走,跨过门槛时才听得他淡漠道:“你便是将衣裳全宽了都与我无关。”

于是,柳一志走到了楼明澈身旁,宽了腰带之后也像他一般靠在了椅子里。

呼……舒坦!

入秋之后的天,白昼渐短,黑夜渐长,夏日此时还亮堂堂的天,此时已是夜色沉沉。

星斗璀璨的夜幕上,银月依旧如圆盘,月辉柔软而明亮。

向寻往廊下与院子里掌了灯。

楼明澈则是不能满足于在堂屋里晒肚皮,叫向寻将椅子搬到了院子里,他要就着月光吹着晚风晒肚皮。

柳一志来到向漠北身旁,又是小声地问他:“向兄,我能否也将椅子搬至这院中来乘凉?”

向漠北不语,倒是向寻又进了堂屋,替他将椅子搬了出来。

“多谢向兄!”柳一志朝向漠北露出一口白牙,却没有即刻就坐下,而是看向向寻道,“向寻兄弟,给向兄也搬来一张椅子啊。”

向寻一怔,先是看了一眼向漠北,并未见他反对,当即转身走进了堂屋。

柳一志将方才向寻给他搬出来的那张椅子挪到了向漠北身后来,一边道:“向兄你身子骨不好,快快先坐下。”

说罢他又转头去看向寻,冲正在搬椅子的他道:“向寻兄弟,向兄的氅衣在何处?我去给他拿,这秋夜太寒凉了,向兄得把氅衣披上才成。”

向寻将椅子放下,连忙去拿氅衣。

向漠北不客气地在柳一志挪到他身后的椅子落座。

楼明澈支手托着腮看看一脸淡漠的向漠北又看看一脸乐呵的柳一志,不由笑了。

向嘉安这小子当真是命好,病入膏肓却能活过来,将自己封在高墙里仍能得到姑娘掏心掏肺的喜爱与珍视,冷得像块冰尖锐得像只刺猬还能交得到这般热情的朋友。

他这个当先生的可算是能够欣慰些了。

向寻将氅衣拿来为向漠北披上时,忽听他问向寻道:“宅中可有酒?”

向寻愣住。

楼明澈挑眉看他。

柳一志则是惊得跳了起来:“向兄你要饮酒!?不可不可!”

“别吵吵。”楼明澈在柳一志腿肚子上踹了一脚,柳一志乖乖坐下,嘴上却仍在小声道,“楼先生你不能嫌我吵,你应该管住向兄才是,你可是向兄的先生,不能由着他胡来的。”

楼明澈本是佯装绷着脸,这会儿却破功了,笑着一掌糊在了柳一志脑袋上,嫌弃道:“我还用得着你这么个傻小子教我?”

柳一志没脾气,只是摸摸自己被楼明澈糊了的脑袋,小声反驳:“我聪明着呢,一点儿不傻,且我也不是小子了,二十了。”

楼明澈又是嫌弃地白他一眼,没再搭理他,而是转头看向向寻,道:“这个时辰应该还有酒家未有打烊,去打些桃子酒回来。”

这桂江府的人喜酿果酒,由以桃子酒最甚。

果酒温和,以嘉安小子现今的身子与心态而言,喝上个一杯半盏的不成问题。

他可是第一次听到这小子主动提要喝酒,哪怕是当初怀曦小子不在了的时候他那般生不如死,都不见他碰上一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