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第2/5页)
“我们帮他,不仅仅是因为这个,他是个聪明人,他当丞相,对我们所有人都有好处。”
“你们就不怕他把你们干过的丑事都抖落出来?”
“什么丑事……大家不都是这么干的……就凭朝廷发的那点俸禄,能做什么?你以为人人都像你,有个当户部尚书的姑父?”
聂光裕手上用力,计少卿忙道:“哎哟!你轻点轻点!左尚书把这事抖落出来有什么好处,捏着咱们的把柄,让咱们听他的话帮他办事,这才是聪明人做的事。”
“你们就这么心甘情愿帮他做事?”
“左尚书是聪明人,他吃肉,我们也能跟着喝口汤,帮他有什么不好?在朝为官就是站队,不站你就要站他,站一个聪明人,比站一个蠢蛋舒服多了!”
听他骂穆丞相是蠢蛋,聂光裕一时间失语。
这些人的投名状在左世爵手里,左世爵驱使他们做的事,比如弹劾崔释,拉穆丞相下马,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事。这帮人沆瀣一气,反倒形成了无比坚固的利益同盟。若遇着麻烦了,就把像自己一样的底层小卒子丢出去,弃车保帅。
这就是所谓的聪明人吗?
其他人的投名状,都在左世爵手里,他又该怎么去问呢?
他问了方仲卿和黄鸿羽的投名状,这两人一个舞弊一个贪污,果然是太阳底下没新鲜事啊,官场上还能出些什么猫腻,聂光裕已经有了一定的认识。
“傅少阁呢?他有没有投名状?”聂光裕忽然问。
“他和咱们不是一路人。左尚书拉拢他,乃是许诺了别的好处。”
聂光裕放开了计少卿。
计少卿揉了揉胸口,没好气地看着聂光裕。聂光裕不搭理他,计少卿这里已经问不出什么来了,他开了案卷室的门,扬长而去。
散了衙,聂光裕买了两斤肉,上了姑姑家。姑父已经被流放九边,赵家门庭冷落,仆人都没几个,聂光裕去时,姑姑正一个人清理门口的杂草。
看见聂光裕拎了肉来,姑姑就开始哭。聂光裕看她可怜,更说不出姑父乃是咎由自取的话来,毕竟他在京城为官,姑父没少帮他,赵家有钱时,姑姑更是时常贴补他。
“上次写了信回娘家,想让家里的叔伯们帮一把,哪知道个个都跟我哭穷,真是气煞人!赵升在时,这些人可没少来找我帮衬哪!”
聂光裕淡淡道:“人都是这样。原先与我交好的同年同乡们,现在还不是一样见了我就绕道走。”
两人说了会话,聂光裕切入正题,问姑姑:“姑父走时,就没留什么话给我吗?”
“那时那般匆忙,就忙着着急,忙着托关系,忙着哭了,哪还能想得到别的。”
聂光裕想了想,问道:“姑父在家时,有没有跟姑姑提起投名状之类的东西?”
他想了很久,姑父和左世爵一样位列六部尚书,而且也一样不是什么好官,他或许会知道些什么。
“投名状?”姑姑不明所以:“有什么事,他从来不跟家里说的。”
姑姑站起来,带着聂光裕进了赵升以前的书房:“他的东西都在这里了。他犯了罪,家里的田产财物都被籍没充公,只有这些不值钱的卷册留了下来。你看看有没有你要的?”
书房里堆满了书册案卷,以前姑父爱把玩的一把白玉镇纸书架上曾放置过的珍品古董,墙上挂的字画,都不见了。
姑姑替他点了灯,聂光裕便在书房里搜寻起来。翻了小半宿,他找到几封姑父与左世爵来往的书信,其中提到了一副字画。
“《大树悲号图》?”聂光裕想了想,也是他涉猎颇广,想了起来,这是松江华亭一不算出名的画家顾恺之的画。
字画?聂光裕想起了方仲卿让他去的那家桥头字画店。
他在姑父书房中翻找了一整夜,倒看到不少有趣的东西:门生吹捧姑父的诗文,姑父跟朝中大臣往来的书信,写给情人的短笺——姑姑可压根不知道姑父在外头还养了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