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第3/5页)

赵祯支支吾吾,不好陈明原因。

寇准盯着官家看了一会儿,心下了然,微微笑道:“官家恤臣下,为臣下之幸;然臣下食君之禄,自当以国事为先。加之此人好功名,容其转为武职,若是个有真本事的,倒不失为一桩好事。”

武职虽不比文职清贵,但却有逢战乱则晋升飞快的优势。眼下西夏狼子野心毕露,又有崛起之势,战事一触即发。倘若张亢真如他上陈的计策那般能耐,又能把握住这一时机,定能飞腾直上,便不似文臣那般需慢慢等待磨勘轮转,而得快上至少十数年。

况且,就寇准所了解的张亢的脾性,与其兄张奎的截然不同:虽为兄弟中的小弟,但张亢不仅个头生得高大魁梧,性情上亦是粗犷,颇有几分侠客的豪放不羁,与士林所推崇的儒雅清谨背道而驰。

按部就班地走下去,受暗中排挤,说不准就这般默默无闻下去了,倒不如奋起一搏。

想必张亢能下定决心反复上疏,也是权衡过此中利弊的。

对于性情这点,赵祯倒是不甚了解。

听完寇准所言,他抿了抿唇,默然良久后,轻轻颔首。

寇准早已猜出,心肠柔软的小皇帝定会意动,见此笑道:“若官家还不放心,大可将他遣去陆狡童那。陆狡童不是刚将一得力助手荐去渭州独当一面,身边正缺人么?把张亢派去,一来可由狡童亲自检验,看是否有真本事;二来可解了狡童乏人可用之困;三来有这么一位公正的上官在,亦令慨然从戎的张亢心血功劳不被人贪去。一举三得,正好。”

这话说得,正正进赵祯心坎里去了。

他笑着点头道:“相公所言,深得我心啊!”

——便这么定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关于张亢此人,节选自《生逢宋代:北宋士林将坛说》,其中其实有些已经在前面的注释中提过了。

张奎、张亢身世虽不足道,但兄弟俩倒是争气,先后科场折桂。张亢是在天禧二年(1018)进士及第,时年仅二十岁。

小弟长得肥大,老兄身材瘦弱,彼此性情更是迥异,“奎清素畏慎,亢奢纵跅弛”,“世言:张奎作事,笑杀张亢;张亢作事,唬杀张奎”。大约是说为兄谨慎严肃,做事认真;乃弟性情粗犷,不拘小节。显然,张亢属喜好功名、豪放不羁类人物,这便与当时文人大多推崇儒雅意趣有别。

如同时代进士入仕者一样,张亢先在地方任职,做过广安军(今四川广安)判官、应天府(今河南商丘)推官,属长官的僚佐一类。在应天府任内,他有过治理河渠、消除水患的惠民政绩,直到南宋还被追忆。宋仁宗天圣后期(大约1030年),他调任镇戎军(今宁夏固原)通判,地位仅次于长官。宋太宗以来,西夏崛起,从此西北狼烟不断,直到其酋李继迁死去,彼此才缓和关系。镇戎军是对夏前线重镇,防务职责甚重。张亢就任后,适逢西夏首领赵德明死,其子元昊继任。当时形势看似平稳,但颇懂军事谋略的张亢,却通过情报意识到隐藏的杀机,于是上疏皇帝提出预警,并连续十多次向朝廷献西北攻守之计。宋仁宗有意用其策略,不巧的是,张亢却因遭逢母亡而停职守丧。

时隔不久,辽朝在幽州(今北京)一带聚兵,宋廷获悉后不得不关注河北防务。张亢因此前的表现,遂立即被夺情,但却由原正七品的屯田员外郎转换如京使,即转任为同样品级的武职,调往对辽前线的安肃军(今河北徐水)任长官,时间约在景祜元年(1034)十二月间。上任前,他除了向皇帝表示愿身先士卒外,也分析局势,认为契丹不过虚张声势而已。

上述经历表明,张亢初出道为地方文官,已非平庸之辈。而后有机会接触西北边防时,性豪放、有胆识、喜功名的特性,又促使其积极报效国家,未雨绸缪发出预警,并不厌其烦地陈情“攻守之计”,因此得到朝廷的关注。由此也毅然走上弃文从武之路,起码从文献上没有看到他拒绝或者推卸的任何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