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论喜欢受到赞美及喜欢值得赞美,并论害怕受到谴责及害怕应受谴责(第7/10页)
(Mathematical Principles of Natural Philosophy),被一般民众冷落了好几年。那位伟人心里的宁静很可能从未因这个缘故而有片刻的中断。自然哲学家们,就他们不受舆论的影响而言,与数学家们几乎相同,而对于他们自己的发现与观察结果有什么样的价值,他们的判断也多少享有同一类的安稳与宁静。
这些不同类别的文人,他们的品性,有时候也许会因为他们牵连到公众的情况有此一重大的差异,而多少有所不同。
数学家们与自然哲学家们,由于不受舆论的影响,很少会受到什么诱惑去拉帮结派,以便抬高自己的声势,或打压对手的名气。他们几乎总是最和蔼可亲与天真率直的人,彼此和睦相处,友善对待彼此的名誉,不会耍弄阴谋诡计以博取公众的掌声,虽然当他们的工作成果获得赞许时,会感到高兴,但当他们遭到冷落时,也不会大为恼火或发怒。
就诗人或以所谓华丽的写作自夸的那些人来说,情形并非总是如此。他们很容易内讧,分割成若干所谓文艺阵营;每一阵营往往公然拼命诋毁其他阵营的名誉,要不然就几乎总是会秘密地予以打压;它们各自运用所有卑劣的阴谋诡计与劝诱伎俩,企图拉拢或迷住舆论,使其偏爱自己阵营内成员的作品,并鄙薄敌对阵营的作品。在法兰西,波洛瓦[8]和拉辛[9]不认为这么做有损他们自己的人格:他们带头组成一个文艺帮派,首先用来打压奎纳特[10]和裴罗特[11]的名誉,后来又用来打压丰特奈尔[12]和拉莫特[13]的名誉,甚至以一种极不尊重的亲狎态度对待个性善良的拉封丹[14]。在英格兰,和蔼敦厚的爱迪生[15]先生也不认为这么做是他那温和谦逊的品格所不应为的:他带头组成一个同一类的小帮派,以打压蒲伯[16]先生逐渐上升的名气。丰特奈尔[17]先生,在叙述法兰西科学院(这是一个由数学家与自然哲学家组成的学术团体)院士们的生平与性格时,经常有机会歌颂他们和蔼质朴的个性;他甚至在某篇颂词里指出,这种个性,在他们当中是如此的普遍,以至于它应当是那一整群文人而不是其中某个人的特性。达朗贝尔[18]先生,在叙述法兰西学院(这是一个由诗人与华丽的文艺作家,或那些被认为是这种人的人所组成的团体)成员们的生平与性格时,似乎不是这么经常有机会作出这样的评论,而他也未曾想要主张这种和蔼可亲的个性是他所歌颂的那一群文人的特性。
我们对自己的优点感到不确定,以及我们渴望对自己的优点有正面的评价,这两种心理因素加起来,自然足以使我们渴望知道别人对我们的优点有什么样的意见;使我们在听到正面的意见时感到非常的高兴,并且使我们在听到反面的意见时感到非常的伤心。但是,它们不应该使我们渴望为了博取正面的意见或避免反面的意见而使出阴谋诡计。当某个人贿赂了所有听审的法官时,最为全体一致的法庭判决,虽然可以为他赢得诉讼,但绝不可能使他相信自己有理。如果他纯然只是为了弄清楚自己有理而进行诉讼的话,那他就绝不该去贿赂法官。但是,虽然他希望发现自己有理,他同时也希望赢得诉讼,所以他贿赂了法官。如果别人的赞美对我们无关紧要,除了证明我们自己值得赞美,那我们就绝不会费力以不正当的手段博取赞美。虽然别人的赞美,对智者来说,至少在不确定的场合,主要的重要性在于它是我们值得赞美的证明。但是,它本身终究也有些重要性,所以,(在这种场合,我们的确不能称他们为智者,而只能称之为)品格远高于普通水准的人,有时候也会企图以很不正当的手段去博取赞美或避免谴责。
赞美与谴责,显示别人对我们的品行实际有什么样对应的感觉;值得赞美与应受谴责,则是指别人对我们的品行自然应当有什么样对应的感觉。喜爱赞美,就是渴望我们的同胞对我们产生好感。喜爱值得赞美,就是渴望使我们自己成为那些好感的适当对象。到此为止,这两种心理因素彼此相关与近似。在害怕谴责和害怕应受谴责间,也有同样的相关与近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