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呼唤在回响(第7/9页)
当印第安人在云杉树枝木屋的废墟周围手舞足蹈的时候,他们突然听到一声令人丧魂落魄的嗥叫,只见一只他们以前见所未见的动物朝他们扑上来。那就是巴克,这时的它成了一股愤怒的飓风,它带着摧毁一切的狂暴,扑到他们身上。它扑向最前面的那个人——那是印第安人的酋长——将他的喉管撕开,直撕得他的颈静脉喷出了一股血泉。它没有停下来继续去撕咬这个受害者,而是继续去撕咬那些遇上的人,它第二次跳起身,便撕裂了第二个人的喉管。这时的它是势不可挡的。它跳入他们的人群中,撕咬着,摧毁着,它的动作没有片刻的滞留,迅猛快捷,他们放出的箭都无法射中它。事实上,它的动作快得让人难以想象,同时,印第安人紧紧地拥挤在一起,于是他们的箭都射向了自己人;一个年轻的猎人从空中向巴克投来一支矛,结果却投到另一个猎人的胸口,由于用力很猛,矛头穿透了这个猎人背部的皮肤。于是,所有的印第安人都惊慌失措了,在惊恐中,他们向树林里逃窜,他们一边逃跑,一边在说,魔鬼精灵来了。
而巴克确确实实成了魔王的化身,它怒火冲天地追赶着他们,当他们穿过树林拼命逃命的时候,它将他们当鹿一样拖倒在地。这是印第安人致命的一天。他们四处逃窜,人员散落在各地,直到一个星期后,最后的幸存者聚集到了一片低谷里,清理他们的损失情况。至于巴克,它追厌了以后,便返回到凄凉的营地。在那里,它在毛毯里找到了皮特,看来他是在受袭击的一开始就被杀死的。泥土上留有桑顿不顾一切挣扎的新痕迹,巴克沿着一个个的痕迹嗅过去,一直来到了一个深水塘的边缘。斯基特躺在水塘边上,头和前脚伸在水中,它一直忠实到生命的最后时刻。水塘本身很浑浊,流矿槽改变了它的颜色,并将它下面的东西全都隐藏了起来,而约翰•桑顿也在水塘里;因为巴克随着他的行踪一路过来,行踪在水里消失了,而且没有他离开水的痕迹。
整整一天时间里,巴克不是默默地呆在水塘边,就是在营地里不安地漫游。它知道,死亡是一种运动的终止,是一种生命形态的逝去与消亡。于是它明白了,约翰•桑顿死了。死亡给它留下了一种巨大的空虚,它有点类似于饥饿,但是这是一种使它疼痛不止的空虚,是一种食物无法填补的空虚。有时,当它停下来凝视印第安人的尸体的时候,它忘记了死亡所带来的痛苦;并且在这样的时刻,它意识到,自己的内心有一种无比的骄傲——一种比它以往所体验过还要巨大的骄傲情感。它已经杀了人,那是所有猎物中最高贵的一种,而且它在面对着棍棒与犬牙法则下杀死人的。它好奇地嗅着人的尸体。他们如此轻而易举地死去。杀死一头爱斯基摩狗要比杀人困难。要不是他们有弓箭、长矛、棍棒,否则他们根本就不是它的对手。从今以后,它就不会害怕他们,除非他们手中拿着弓箭、长矛及棍棒。
夜幕降临了,一轮满月高高升起,挂在空中,挂在树梢上,照亮了整个大地,直到最后它淹没在苍白的月光里。于是,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当巴克在水塘边忧思伤神的时候,它敏锐地感觉到在森林里有一种新生命的骚动,而且那不是印第安人发出的那种骚动。它站起身,倾听着,嗅猎着。从远处,慢慢飘来微弱而尖细的叫声,随着是一阵同样尖细而整齐的吠叫声。过了片刻以后,吠叫声渐渐变得近了,变得响了。巴克再一次明白了,那是它在另外的世界里所听到的生物的叫声,因为那个世界始终萦绕在它的心里。它走到开阔的空地中央,倾听起来。这就是那种呼唤,那种有着众多音调的呼唤,这时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有诱惑力和吸引力。而与以往不同的是,它现在乐意听从它的召唤。约翰•桑顿死了。最后的纽带断了。人与人的要求不再约束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