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呼唤在回响(第5/9页)
秋天来到的时候,出现了大批的驼鹿,它们慢慢地走向峡谷的低处,迎接冬天的到来,那里的冬天不是非常寒冷。巴克虽然早已猎到一头离群的半成年的小牛;但是它强烈希望能猎获到形体更大的、也更强大的猎物,于是有一天,它在小溪源头的分水岭处碰巧遇上了。一个共有二十头驼鹿的鹿群从河流密布、森林茂密的天地来,领头的一头雄驼鹿。它脾气暴躁,站立着的身高有六英尺多,这样一个令人生畏的对手,正是巴克所翘首以待的。这头巨大驼鹿的头上长着巨大的鹿角,它来回摇晃着它的尽是枝叉的鹿角,上面共有十四个枝叉,鹿角包括枝叉在内的总宽有七英尺。它的那双小眼睛闪着险恶与仇恨的目光,看到巴克,它狂怒地大吼。
从雄驼鹿的身体侧面,就在它的腰前面,伸出了一支带着羽毛的箭尾,这正是它脾气暴躁的原因。在原始世界的古老狩猎时期的本能的引领下,巴克开始把这头雄驼鹿与驼鹿群分开。这可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它在雄驼鹿前吠叫,在那里手舞足蹈,只是不能让那些大鹿角碰着,也不能让驼鹿的乱蹄踩到,要是被它们踩上,只要一脚,它就没命了。雄驼鹿既不能无视犬牙的危险,又不能继续赶路,它被逼得一阵阵地发怒。愤怒时,它向巴克冲来,而巴克却巧妙地退却,假装逃不动,以继续诱使雄驼鹿过来。但是,巴克用这种办法将雄驼鹿和它的伙伴分开的时候,两三头年轻的壮驼鹿掉头冲向巴克,使得受伤的雄驼鹿重新返回驼鹿群中。
野蛮世界自有它的坚忍不拔——它顽强、不知疲倦、像生命本身那样有耐力——蜘蛛遥遥无期地静静呆在蜘蛛网上,蛇始终盘绕着,黑豹永远埋伏着;在猎取鲜活的食物的生命身上特别富有这种耐力;而这种耐力这时在巴克身上得到了体现,它死死守在这群驼鹿侧面,阻碍了它们的前进,激怒了年轻力壮的驼鹿,使母驼鹿为这些愣头青担心,而那头受伤的雄驼鹿气得发疯,害得它又是生气又是无奈。这样子整整持续了大半天。巴克加大逼进力度,从四面八方开始进攻,将这群驼鹿包围在一股带着威胁的旋风之中,它的受害者迅速返回它的伙伴中,而巴克以同样的迅速又将它与驼鹿群分离开来,它在消磨被猎狩动物的耐力,而被猎狩生物的忍耐力往往不如猎狩动物的忍耐力强。
漫长的白天过去了,太阳在西北方向沉没了(黑暗回来了,秋天的夜晚持续六小时之久),年轻的驼鹿折回身去援助被包围的领头驼鹿,但它们的脚步变得越来越勉强。向下袭来的冬天催促着它们不停地往低处赶路,可是它们好像永远也无法摆脱这头拖延它们进程的不知疲倦的畜生。而且,受到威胁的不是整个驼鹿群的生命,也不是年轻雄驼鹿的生命。对手要索取的只是一只驼鹿的生命,它远不会影响到它们所有成员的生命,于是,它们最后便心甘情愿地交了这笔通行费。
暮色降临时,老雄驼鹿站在那儿,眼睛注视着它的伙伴们——那些它熟悉的母驼鹿,那些它生养的小驼鹿,那些它驯服的公驼鹿——而它们摇摇晃晃地飞速向前,穿越逐渐暗淡的光线,于是老驼鹿低下了头。它无法跟上去,因为没有等到它的鼻子向上跃动,冷酷无情的犬牙威胁着它,不放它走。它的体重半吨还要加上三百公斤;在它漫长而强壮的一生中,充满了战斗与争斗,而最后它却在一只头都没有高过它膝关节的畜生的牙齿边,面对死亡。
从那一刻起,巴克便日日夜夜都不离开它的猎物,决不给对方有片刻的休息,决不允许它去吃树叶或者吃小桦树和小柳树上的嫩枝。同时,它也不给这头受伤的公驼鹿机会,不让它在它们涉水而过的那些淌着涓涓细流的小溪里喝水,以缓解它强烈的饥渴。雄驼鹿经常在绝望中,突然长距离地飞跑起来。在这样的时候,巴克并不想制止它,而是跟在它后面轻松地慢跑,心中对这样的游戏感到很满意,当驼鹿静静地站着时,它就躺倒,当它想吃喝的时候,便向它发起猛烈的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