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雪橇运输途中的艰辛(第4/7页)
他们会短缺狗的食物,这是不虚弱,默西迪丝可避免的了。但是,他们给狗超量进食,这加速了食物短缺局面的到来,使得吃不饱肚子的这一天更为逼近。外来狗的消化能力没有经过长期饥饿的锻炼,忍受不住饥饿,有着如狼似虎的食欲。而且当疲竭的爱斯基摩狗拉车虚弱无力的时候,哈尔肯定原定的定量太小。他给定量加了倍。尤其是,当默西迪丝漂亮的眼睛里含着泪水和咽喉里带着颤音,还不能诱使他再给狗多吃一点的时候,她便从鱼袋里偷了鱼,悄悄地给它们吃。然而,巴克和爱斯基摩犬所需要的不是吃东西,而是休息。并且,它们虽然行进速度缓慢,但是它们所拉的重负使它们的气力严重衰竭。
接着便出现了半饥半饱的日子。有一天,哈尔终于意识到,他的狗用食物耗去了一半,而路程只走了四分之一;再者,他无论如何也买不到额外的狗食品。于是,他一方面减少了原来的定量,另一方面努力增加每天的行程。他的姐姐和姐夫也支持他的做法;但是,他们因装备的沉重以及自己的无能为力而生出挫败感。给狗少吃是容易办到的事情;但是要让狗跑快,就做不到了,他们自己做不到早起,做准备上路的工作,也就不可能增加行路的时间。他们非但不知道如何使狗干活,甚至连自己该怎样干活也不懂。
第一个离去的是达勃。它是个可怜的动作笨拙的小偷,偷盗时常常被捉住,遭到惩罚,尽管如此,它干起活来却忠心耿耿。它肩胛扭伤后没有得到治疗与休息,病情愈来愈重,直到最后,哈尔用左轮手枪将它打死。当地有一句俗语,说外来狗只吃爱斯基摩犬的那点食量会饿死,因此,巴克手下六条外来狗只能吃到爱斯基摩狗定量的一半,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纽芬兰犬先死,接着是三只短毛向导犬,两头杂种狗顽固地活着,死死地抓住生命不放,但是最终还是死了。
至此,那三个人身上的南方大地的所有彬彬有礼与温文尔雅都消失了。北极之旅在失去了其魅力和浪漫色彩后,在他们看来,已变成了残酷无情的现实,他们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给这样的现实压倒了。默西迪丝不再抱着狗哭泣,而是整天暗自流泪,或者与她的丈夫和兄弟吵架。争吵是一件使他们永不感到疲倦的事。他们的坏脾气源于他们的苦恼,随着苦恼增加,脾气也就愈加糟糕,苦恼越大,脾气就加倍地坏,坏到将苦恼都抛在了脑后的程度。那种长途跋涉中所体现出的坚忍不拔精神,那种拼命苦干、不怕痛苦、并保持说话悦耳动人、心地和善的状态,没有出现在那两个男人与那个女人的身上。他们身上连这种影子都找不到。他们浑身僵硬,痛苦不堪;肌肉在作痛,骨头在作痛,他们的心也在作痛;正因为如此,他们说话刻薄刺耳,从早晨张开嘴巴,就是刺耳的话,一直持续到晚上说的最后一句话。
无论在什么时候,只要默西迪丝给他们机会,查尔斯和哈尔就争吵不休。他们两人都坚信,自己干的活超过了对方,而且一有机会,他们都不回避将这种话讲出来。默西迪丝有时站在她的丈夫的一边,有时站在她弟弟的一边。其结果就是一场无休止的兄弟间激烈争吵。吵因是谁应该去为火堆砍几根柴火,而这样的一场争吵(一场只涉及查尔斯与哈尔的争吵)马上会扯上家里的其他人,扯上好几千英里远的亲属,父亲、母亲、叔父、堂兄弟等,其中一些早已死了。哈尔的艺术观点、或者他母亲的兄弟曾写过的那种社会剧与砍几根柴火有哪门子的关系,实在令人费解。然而,争吵既可能朝着这样的方向蔓延发展,也有可能朝着查尔斯的政治偏见的方向发展。说查尔斯妹妹的惹事生非的嘴巴应该与点一个育空地区的营火有关系,这显然只有默西迪丝这么认为,她对这个话题大作了一番文章,顺便对她丈夫家庭不幸拥有的其他一些特色借题发挥了一通,使自己大大轻松了一阵。在此期间,火没人点,营房搭了个半拉子,狗没人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