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5页)

“这我知道。不过——当然咯,我曾经在圣保罗和明尼阿波利斯这两个城市40度过整整九个年头——在那边的大学里先后得到学士和硕士学位,并且在明尼阿波利斯的一所医院做过实习医生,可是,我在那个大城市里总觉得格格不入,哪能像在我老家那样跟乡亲们相处得亲亲热热呢?我觉得如果要治理戈镇的话,也许我还有一些办法,可是,在这么一个有二三十万人口的大城市里,我只不过是狗背上的一只虱子罢了。我喜欢在乡下开汽车,也喜欢入秋以后去打猎。有关戈镇的情况,你是不是知道一些?”

“我不知道。不过,我听说那是一个很出色的市镇。”

“很出色?老实说,在我所见过的大大小小的城市中间,我敢说唯有戈镇人最富有进取精神。布雷斯纳汉——你知道吗——鼎鼎大名的汽车大王——他就是土生土长的戈镇人。当然咯,也许我未免有些偏爱吧,可是话又说回来,我见过的城镇简直太多了——为了参加美国医学会的大会,我到过大西洋城,而且我还在纽约住过一个星期左右!再说戈镇也是个漂亮的市镇。就在市镇附近,有许许多多美丽的枫树和北美复叶枫林,还有两个美极了的大湖!而且现在我们已经修建了七英里长的混凝土人行道,并且每天都在建设中!许多小市镇的人行道上还铺着木板呢,可我们戈镇早已变了样儿,一点儿都不假!”

“是真的吗?”

这时,她不知怎的忽然想到了斯图尔特·斯奈德。

“展望未来,戈镇可以说是前程远大。附近有明尼苏达州数一数二的牛奶场和麦田——现在那一带的地价可真贱,一英亩只卖一块半钱。我敢打赌,用不了十年,准会涨到二块二毛五的!”

“你说,你喜欢你的职业吗?”

“再妙不过啦!这种职业经常叫你往外面跑,可是赶上在家诊疗,你就会感到惬意了。”

“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我想说的是,一个做大夫的,是有很多机会向人们表示同情的呢。”

肯尼科特大夫败兴地说:“哦,那些德国乡巴佬不需要人们的同情。他们只要——浴缸和适量的泻盐。”

卡萝尔听了一愣,肯尼科特马上改口说:“我的意思是说——你千万不要认为我就是专门兜售泻盐、奎宁的庸医。你要知道,许许多多来找我看病的人,都是铁打的庄稼汉,所以不知不觉我的心肠好像也变硬了。”

“我觉得,一个医生可以改变整个社会,只要他心里确实有那样的志向。一般说来,他在当地总是唯一受过科学训练的人,是不是?”

“是啊,你这话说得不错,可是,我看大多数乡下医生好像业务都荒疏了。我们整天就是在接生、伤寒和缺胳膊断腿的病号身上穷忙活。我们正需要像你这样的女人来鞭策我们。我看你才是改变整个市镇面貌的能人呢。”

“不,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你说得简直太轻飘飘了!说来也真怪,从前我确实有过这种想法,可现在我似乎再也不敢做此非分之想了。瞧你说的,我怎么敢来教训你们!”

“别这么说!你确实是再合适不过的人。你有许多好主意,而且又没有失去女性的魅力。你说,你是不是认为有不少妇女为了这样那样的运动东奔西走,到头来却牺牲……”

肯尼科特就选举权问题发了一通高论以后,突然向卡萝尔问起她的事来。此刻他显得那么和蔼可亲,那么坚定有力,使她感到如沐春风,她不由得认为唯独他有权利去了解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她喜欢穿些什么,吃些什么,以及看些什么书籍。她觉得在他身上可以寄予厚望。他从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一下子变成了她的朋友,他嘴里随便说说的一些闲话,在她看来几乎都成了天字第一号新闻。她注意到他那结实有力的胸脯。他的鼻子乍一看,似乎有些大而无当,这时却突然显得孔武有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