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游行队伍(第3/5页)

对于丁梅斯代尔先生,有一个人表达了同样的看法。这个人的怪癖——或者我们所称的癫狂——诱使她干出很少有市民敢做的事:在大庭广众面前与红字的佩戴者交谈。她就是希宾斯夫人。她身着华丽的服饰——三层轮状皱领,绣花的胸衣,奢华的天鹅绒礼服,拄着一根金头拐杖——出来观看游行。鉴于这位老太太有着不断发生的一切巫术的主要行为者的名声(这后来使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她前面的人群纷纷让路,生怕被她的衣服碰到,仿佛那奢华的衣褶中带有瘟疫似的。虽然如今已有很多人对赫斯特·普林很友好,但人们看到她和希宾斯夫人在一起,被激起的恐惧加倍了,这在这两个女人站着的那部分集市广场上引起了骚动。

“啊,凡人要明白这件事,需要多大的想象力啊!”老夫人亲密地对赫丝特耳语道,“那边的那位圣人!那位人间的圣人——正如人们认为的那样,而且——我必须说,他看上去真的像个圣人!现在,看到他跟着游行队伍走过去的人,谁会想到,从他走出自己的书房——嘴里正咀嚼着希伯来语的《圣经》经文——到林中散步才多大的工夫!啊哈!赫丝特·普林,只有我们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可是,老实说,我真的难以相信他就是那个人。我看见许多教徒走在乐队后面。他们曾跟我合着同样的节拍跳过舞。当时某某人是小提琴手,可能还有印第安巫师或拉普兰[86]巫师与我们拉着手!对于一个通达世事的女人来说,这只是小事一桩!可是这位牧师,赫丝特,你能确切地断定,他就是你在林中小道上遇到的那个人吗?”

“夫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赫丝特·普林回答道——她认为,希宾斯夫人有精神上的疾病,却可以那么自信地断定这么多人(包括她自己)和魔鬼之间产生了个人联系,对此她大为吃惊,并深感敬畏,“轻率地谈论像丁梅斯代尔牧师先生这样一位学问渊博、虔诚的牧师,对我而言不合适!”

“呸,女人,呸!”老夫人嚷道,朝她晃动着手指表示威胁,“你想,我到过树林里那么多次,能不晓得如何辨明还有谁到过那儿吗?没错,尽管他们在跳舞时戴在头上的花环的叶子并没有留在他们的头发上!我了解你,赫丝特,因为我看到了这个标志。在阳光下,我们都可以看见它,而在黑夜里,它像一团红红的火焰那样闪闪发光。你公开佩戴着它,因此,这点没有任何疑问。可是这位牧师!让我在你耳旁悄悄地告诉你吧!当魔鬼见到他自己的一个签名盖章的仆人,像丁梅斯代尔牧师先生这样对承认同盟顾虑重重时,他自有处理问题的方式,使那个标志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牧师老是将一只手搁在胸口,他想隐藏的是什么呢?哈!赫丝特·普林!”

“是什么呢,希宾斯夫人?”小珀尔急切地问道,“你看见过吗?”

“那无关紧要,宝宝!”希宾斯夫人回答道,深深地向珀尔鞠了一躬,“你自己总有一天会看到的。孩子,据说你具有魔鬼的血统!在晴朗的夜晚你跟我一块乘风去看望你的爸爸,好吗?那时候,你就会明白牧师为什么老是把手搁在胸口上了!”

这个离奇古怪的老妇人走了,边走边尖声地哈哈大笑,笑得整个广场的人都听到了。

此刻,会场中已做过预备祷告,人们可以听到丁梅斯代尔牧师先生布道的声音了。一种不可抗拒的情感迫使赫丝特靠近会场。神圣的大厦太拥挤了,无法多容纳一位听众,于是,赫丝特便在紧挨绞刑架的地方找了一个位子。这儿够靠近了,整个布道都可以传到她的耳朵里。牧师以他特有的、微弱但多变的、低沉的、流畅的声音,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