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目五先生(第22/24页)

当然,也有人像普通话里那样把这些词分开用的。但是老一辈的人已经习惯了方言里用词方式,改不了。就比如我称呼外公做“爷爷”,虽然他也知道外公这个词,但是我要叫他一声“外公”的话,他肯定一时半会儿习惯不了。

爷爷听了老太太的话,笑道:“我外孙小时候也这样呢。你把你孙子抱出来,我给他置肇一下。以后就会好的。”

年轻妇女连忙跑进屋里,抱出了孩子。

“弄一升米来,米用量米的器具装着,然后在上面插上三根香。”爷爷吩咐道,“再拿一块干净的布。”

年轻妇女把孩子交给文撒子抱住,又按照爷爷交代的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

爷爷将香点上,然后走向那个黑暗角落。借助香的微光,我才看见一个栅栏鸡笼。爷爷把香放在鸡笼旁边,然后把一块布放在香后面。

“你把孩子放到这块布上来。”爷爷道。

年轻妇女连忙从文撒子手里接过孩子,走到布前面。

爷爷协助年轻妇女一起将孩子放在布上。“把孩子的脚弯一下,做一个跪拜的姿势。好了,好了,不用真跪,有个姿势就可以了。”爷爷一面整平铺在地上的布,一面指导她怎么调整孩子的姿势。

那个小孩子被他妈妈这样摆弄一番,但是还没有完全醒过来,只是迷迷糊糊地蹬了蹬胖乎乎的腿,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

“这孩子睡得真香。”老太太用爱怜的眼神看着孙儿。

终于把孩子的姿势摆正确了。爷爷对孩子的妈妈说:“你扶好他,保持这个姿势不要动。然后我说一句你跟着念一句。”

孩子的妈妈一脸严肃地看着爷爷,点了点头。

爷爷笑了笑:“不用这么严肃。念错了也没有关系,重来一遍就可以。这点儿小事,没有关系的。不要紧张啊。”

孩子的妈妈又点了点头。

爷爷开始念了:“鸡哩鸡大哥,拜你做干哥。白天我帮你屙,晚上你帮我屙。”

孩子的妈妈跟着一句一句地念完了。

忽然,香上冒出的烟剧烈地晃动,仿佛有谁对着香猛吹了一口气。鸡群里出现一阵躁动。

43.

但是鸡群很快安静下来。有几只鸡还发出咕咕的低鸣,仿佛它们之间正在窃窃私语。

“好了,把孩子抱回去吧。你们不用天天洗被单了。”爷爷说完,抬起小孩子的手摇了摇,一脸的关爱。他总是很喜欢小孩,即使又哭又闹的小孩他也不讨厌,甚至小孩子不领情把尿撒在了他的房子里,他还要说童子尿撒在家里是好事。

虽然我对他如此喜爱小孩子不能理解,但是我不得不承认童子尿也许是好东西。

四姥姥的老伴得痨病的时候,她经常到我家来讨我跟我弟弟的尿。那段时间,她每天一大早就拿着一个海碗到我家来,把睡得迷迷糊糊的我和弟弟弄醒,叫我们在海碗里撒尿。虽然我们很不情愿被她吵醒,有时一大早也实在没有排泄的欲望,但是因为四姥姥每次来都给我们带几颗糖果,我们不得不勉为其难。

妈妈说,童子尿对她老伴的痨病有很好的治疗作用。

当时我是不信的。那时的农村有很多偏方,比如小孩子的耳朵生脓,可以捡鸽子粪晒干碾磨成粉,然后填在小孩子的耳朵里,几天脓疮就好了。再比如当时没有止咳药,可以把腊肉骨头烧成灰,然后兑水喝下,这样可以止咳。还有许多许多千奇百怪的偏方,我都不相信,但是最后居然都把人的病痛治好了。

这些偏方看起来不干不净,使用的时候也会恶心,但是人们活得健健康康。现在虽然医药治疗先进了许多,但是各种各样的奇病怪病不断,还未见得比那时的人活得自由自在。

年轻妇女连连道谢,抱着孩子不断鞠躬。

我心想,刚刚拜完干哥,还没有看到实际的效果,她怎么就感激成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