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战与信使(第3/7页)
她真傻。她最终会后悔,但那时就来不及了。
铁鸟想,他应该转弯抹角向她挑明。年轻女子总是爱冲动,结果耽误了一辈子。
他看到希望所在,便忘记了冷战正在威胁着每个平民百姓的生存。铁鸟想他明天就要向她说清楚这些。也许凭此能感动她也说不定呢。
次日,铁鸟来到她的隐蔽处。没想到她竟然病了。看到她楚楚可怜的样子,他把想好的话咽了回去。
试管人都这么遇事迟疑,这是天生的。铁鸟想。
“要不,我帮你去打听他的消息?”铁鸟作自我牺牲状说。
“那多不好。”
“没什么。”
“那你就去吧。问清楚他什么时候回来。”她注视着他说,“谢谢你。”
我这辈子算是栽了。铁鸟想。试管人都这样。
他大义凛然地说:“那好吧。我就去问一问。很快就给你回话。我想他是因为别的什么事耽误了。听说现在信使组织也在改革。他们取消了出远差的规距。”
反射镜每隔一个后巴纳德星就会变更一次景色,阻滞一次病人们的思想。
铁鸟通过心灵感应到,在反射镜的阴影深处,这一刻有两个老人死去了。他们的配偶像“相思兽”一样伫立,无济于事地流着眼泪。
自从有关爱情和婚姻的密码被植入脱氧核糖核酸后,冷战便开始了。铁鸟忽然忆起了这桩事。
他还记得那次他是通过“晶格”进入到信使驻地球总部分区网的。她的那个信使便是这里的宿主。
铁鸟托了好几层关系,才获得了进入中心管道的允许。
他大模大样来到管道的一个端点,四肢颤抖着发出了查询出差者的指令。
但是他立刻被拒绝了,仅被允许与正在休假的二线信使交谈。这些信使当然都是我方的。
铁鸟便向他们打听她那个信使的情况。但是甚至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名字或者代号。
一个信使告诉他:“我们永远不与别的信使发生联系。你也许觉得这很不近情理,但实际情况就是这样。”
铁鸟始终没有查到他的情敌。
这样便更增加了“他”的神秘。
但他打听到了更多有关信使的一般情况。
比如,信使们大多数都是时间中的浪漫主义者。不要期望一次近光速旅行便能给他们造成感情上的伤害。他们是银河智慧圈中奇特的一族。铁鸟甚至怀疑他们不是试管繁殖的。
“如果一个信使深爱上了一个普通人怎么办?我的意思是,他陷入情网不能自拔。”一次他好奇地这样询问。他有些害怕触犯禁忌。但是与他交谈的那个信使却并不在意。
“通常不会出现这种情况。那样信使便亏大了,而信使是不会吃亏的。如果你看见他和一个普通女孩情真意切地约会,那肯定是信使一方在逢场作戏。”
“但是,信使也是人。万一发生了真正的爱情,他们会拒绝出远差吗?”
“真正的爱情?我还没听说这种事情。如果万一?万一出现这样的事,中心便会安排他马上作长途旅行,再让他在他的相好将死未死前回来,让他看看原来人生如梦。”
“你们特意这样做?”铁鸟的心颤动了一下。他努力克制着自己。
“你说什么?”对方的容颜似乎在“晶格”中闪烁了一下,便与一组象征夸克的慢波辐射一起消失了。
铁鸟希望在管道的漫游间遇上“他”。但他又害怕真的遇上。
另一次,他“见到”了一个刚从第七空间返回的信使。他在飞船上度过了五天,而他的宿主星已过了三十八年。他这是第七次作这种旅行了。按他的宿主星纪年算来,他已经三百二十九岁了,而他“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
“这是我这次在‘元’世纪认识的女朋友。我们认识不过刚一天。”他把一个女孩的形象以编码形式显示给铁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