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窃贼与保罗·瑟九(第3/7页)
“我这就走,让你们年轻人单独待着。认识你很高兴。”园丁开启模糊效果,消失在机器人废墟里。
“记得吗,”米耶里说,“不久前你还说什么职业素养来着。”
“我可以解释——”
我都没瞧见她挥拳,只突然觉得鼻子挨了一下,计算很精确,既能最大限度地制造痛苦,又不至于打断鼻梁骨。这一拳让我向后摔倒在机器人身上。紧接着又是一顿猛踢,把我钉在原地;我肺部的空气被挤空,腹腔神经丛仿佛燃起熊熊大火。最后是在我颧骨上一串点击,下颌也吃了一记,咔嗒直响。我的身体机能被残忍地牢牢固定在基准参数内,所以我只能大口喘气,同时体会那种古怪的灵魂出窍之感,仿佛从自己的身体之外看着米耶里速度惊人的动作。
“这就是我的职业素养。”她咬牙道,“在奥尔特,在我的柯多,我们对解释从来不感兴趣。”
“多谢,”我喘息道,“多谢你没按地狱键。”
“那是因为你有所斩获。”她的神情仿佛远在天边,表明她正在检查这具身体的短期记忆。最后她伸出一只手:“拿来。”
我把命表递给她。她若有所思地把它抛起,接住,“好吧,起来。这事儿我们以后再谈。观光结束了。”
我们搭蜘蛛的士回酒店,路上她说:“我知道你在琢磨把它偷回去。”马车式样的出租车伸开长腿,把我们带上了迷宫区的房顶。她似乎还挺享受。
“哦?”
“对,我已经能认出那些迹象了。你拿扒窃的把戏耍了我两回,不会有第三次了。”
“抱歉,本能反应。我猜是为了让生活更有挑战性。”我按摩刺痛的面颊,“这具身体要多久才能恢复?”
“我想让它拖多久就多久。”她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说起来,到底有什么意思?偷东西。”
“那是……”我想说那是本能,就像性爱。它的意义已经超出我的存在。它是艺术。但她不会理解的,于是我只把过去的笑话重新讲了一遍,“所谓尊重他人的财产嘛,我得先把它变成我的财产,才方便我好好尊重它啊。”
她没再开口,只是看着车外飞速后退的景色。
酒店是一幢硕大的建筑,靠近连接茎太空港的滑翔翼机场。我们的房间接近顶楼,十分宽敞,花费的命时也极为可观。但在我看来装饰风格不够华美,是赞西设计师喜欢的流畅线条和玻璃表面。至少这儿有造物机,我可以换下身上的衣服。
只不过米耶里没给我机会。她指指阳台前方的小桌和椅子,“坐下。”她把命表放在我跟前,“说话。以黑神的名义,在广场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手指收紧又展开,我咽口唾沫。
“好吧。我看见了我自己。”她眉毛一扬。
“不是另一段记忆,跟船上那次不一样。肯定是某种隔弗罗构造,还有别的人也看见它了。它把我引到花园,所以很明显,我们有进展了。”
“也许。你就没想到跟我通通气?我有什么理由再放你走出我的视线?我为什么不向雇主建议,说咱们应该脱下丝绸手套,对你的脑子采取更加……更加直接的手段?”
“事出突然。”我低头看看命表,阳光从它表面折射出去。我又一次注意到侧面的镌刻,“感觉像是……私事。”
她抓住我的脸,把它往上扳。她的手指强壮得不可思议,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与我对视,眼里满是绿色的愤怒。
“我们合作期间,没有隐私可言。你明白吗?只要我有需要,你什么都得告诉我:童年的每段记忆、手淫时的所有幻想、年少时的每桩糗事。明白?”
“我也在想,”我说得很慢,万分小心,“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影响了你的职业素养。而且希望你注意,越狱的时候,把事情搞糟的可不是我。我是帮咱们逃脱的功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