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一的大碰撞(第4/4页)
美国人站在门口点了点头。在他身后响起另一位伤者的声音,那人舒服地坐在椅子里,烈酒让他舌头打不过弯来,他思索着,酝酿着,然后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哎,我当时正骑车回家,跟你们一样无忧无虑,加速下坡骑到十字路口那儿——”
另一位重伤者在外边汽车里的后排座椅上小声呻吟,于是医生给了美国人最后一条忠告:“要是你今后晚上需要走夜路,记得一定要戴顶帽子。因为如果你不小心遇上凯利或莫兰家的那群小孩儿,或是别的什么迎面飞奔过来的人,那些人可是打生下来就皮糙肉厚脑袋硬。就算是走路跟他们撞到一起也够危险的。所以你瞧见啦,在爱尔兰,连行人也要遵守交通规范,其中头一条就是走夜路要戴帽子!”
美国人听罢,不假思索地从座椅底下翻出他当天在都柏林买的棕色花呢帽,戴在头上。他将帽檐调正,看着浓雾笼罩下沉沉的夜色。前方的公路空荡荡的,寂静无声,可又似乎没那么寂静。他仿佛在那数百公里绵延起伏的爱尔兰公路上看见了好几千个大雾弥漫的十字路口,路上有一千个头戴花呢帽、系着灰围巾的人影,他们一边开车一边高歌、叫嚷,空气里弥漫着吉尼斯黑啤酒的气味。
他眨了眨眼,人影从他眼前消失了。眼前的公路仍然是空旷的漆黑一片,等着他上路。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这个名叫麦奎尔的美国人转动钥匙点火,然后踩下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