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门怪谭(第5/5页)
她在楼梯底部徘徊,不时抬头注视上面。她买回来的食品杂货还没放下,抱在怀里就像搂着一个死婴。
“提曼斯先生——”
整栋房子里没有一丝声响。便携式折梯还立在楼梯平台上等待着。
暗门依然紧闭。
哼!他显然不在上面!她想,他不可能爬上阁楼然后把自己关在里面,这个该死的笨蛋竟然溜走了。
她转身瞥向外面,他的卡车被遗弃在路边,任由正午的烈日烤炙。
我猜是他的车出故障,他去找人帮忙了。
她把买回来的食品杂货扔到厨房地上,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她点上一根烟,抽完,又点一根——这是她许多年来第一次抽烟。然后她开始做午餐,长柄平底煎锅磕得砰砰响,电子开罐头机也嗡嗡嗡地吵个不停,厨房里顿时一片喧闹。
房子聆听着这片噪音,没有一点反应。
下午两点,她再次被死寂笼罩,仿佛陷在一团地板蜡里面。
“驱鼠杀虫团。”她一边说一边拨打电话。
半小时后,驱鼠杀虫团的老板骑着摩托车来了,看来是打算把那辆被扔在路边的公司卡车开回去。走进纱门的时候,他提了提帽子,向克拉拉·派克致意,然后聊了几句。接着他就开始观察屋子里面的几个空房间,思量这里为什么一片死寂。
终于,他开口说话了。“没事儿,大姐,查理这家伙最近喝醉了好几回,明天他一上班我就炒他的鱿鱼。刚才他在这儿做了什么事情?”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顺着楼梯找到那把折梯。
“噢,”克拉拉·派克连忙答道,“他只是四处看。”
“这样吧,明天我亲自来。”老板说道。
趁着下午天色尚早,老板匆忙开车走了。克拉拉·派克慢慢地走上楼梯,仰起脸对着天花板,盯着那扇暗门。
“他也没有看见你。”她低声说道。
阁楼里面,房梁没有抖动,老鼠也不再起舞。
她一动不动地站着,仿佛一尊雕像。阳光正在慢慢移动,向前门退却,她也感觉到了。
为什么?她感到奇怪,我刚才为什么不说实话呢?
那么,首先来说,那扇暗门是关着的,对吧?
其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想,从今以后我再也不让任何人爬上那架梯子了。这样做蠢吗?古怪吗?
她很早就开始吃晚餐,一边吃还一边竖起耳朵听着。
她把碗碟洗了,全程保持高度警惕。
她十点就睡觉了,不过今晚睡在楼下那个空置了许多年的用人房间里。为什么选择睡这里呢?她自己也不清楚,反正她就是想睡在这里。此刻她躺在床上,感受着脉搏在眉心和颈中跳动,耳朵也在隐隐作痛。
她就这样等着,等得全身僵直,就像是在被单下面雕刻出来的一座坟墓。
午夜时分,一阵风吹过,刮进几片树叶,落在床单上。她的双眼猛地睁大。
房梁突然颤抖了。
她抬起头。
阁楼传来一阵极轻微的呢喃声。
她坐起来。
那声音越来越响,也越来越沉重,仿佛有一头不可名状的巨大怪兽在黑暗中徘徊。
她把双脚放在地板上,坐在床边,低头凝视自己的脚。怪声又在高处响起,像是兔脚刮地,又似一颗巨大的心脏在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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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乳草,夹竹桃科的一属植物,种子纤细轻盈,会随风散播,故作者将之比喻为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