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八方风雨会琼崖(一)(第3/5页)
艇上唯一穿着明朝武将铠甲的黄石,也忍不住凑上来叹起了苦经,“……内地的情况同样糟糕,那些满嘴仁义道德的缙绅,其实根本不把草民当人看。自然灾害分明这么多,官府和士绅不赈灾就算了,还变本加厉地横征暴敛,却只知道夺走农民家里的最后一粒麦子,从来不晓得要组织生产来抗灾。寻常农家前面是被迫贱卖秋粮还债,后面到了春天又不得不借高利贷糊口,如此循环下去,本来就已经是不死不活的边缘,再摊上一笔辽饷,南方的鱼米之乡或许还能勉强支撑,北方那些连年绝收的农民能活得下去才怪!可笑的是,晚清年间太平天国战争时代的下层官僚和地主,面对风起云涌的农民起义,起码还知道要保持必须的武力来维系自己的统治。而如今大明的那群文官,简直是中国历史上的耻辱,刀子都已经架到脖子上了,还是一心要当作死专业户,宁可被流寇和鞑虏洗劫一空,也不肯给军队拨发一两银子……”
回想起朝廷文官对待武将的那种充满了不屑和鄙视的傲慢嘴脸,还有对待军队那种“功劳归我,黑锅你背,粮饷自备”的恶心态度,黄石就是满肚子的无名火,气不打一处来。
“……那是因为你错误地把他们当成了官吏来看,小黄同志,如果把明朝这些士绅才子看成是宗教神棍,就会觉得他们的做派其实根本不稀奇了——天底下有哪一个宗教是不骗钱骗粮再骗人作死的?”
郭教授摸了摸胡子,不以为然地说,“……仔细想想,奥姆真理教和美国现代邪教曾经犯下的罪行,又有哪一桩是明朝这些读书人没干过的?说穿了,他们其实跟日本古代的公卿,还有印度那些婆罗门没啥两样,不都是自视甚高,却毫无力量,只知道努力作死的典型么?”
“……呃,您说的也对,这年头的明朝儒生,确实是跟那些神棍很相似,明明没什么本事,却自我感觉好得爆棚……首先是觉得不管谁得了江山,自己这些高贵的读书人都是一等人,都可以驱策卑贱的武夫,跟君王平起平坐;二是觉得自己天生就该有偷税漏税作奸犯科的权力,谁都碰不得。三是自己没有义务要相忍为国,反倒是国家应该把自己当成祖宗来供奉——这不是和印度婆罗门和藏区的活佛们一个德行么?”
黄石闻言先是一愣,但随即很快就沉思起来,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把国家交给这种自我感觉超级良好,责任心却半分没有的作死专业户来把持,能不扑街成悲剧才怪了!”
“……其实后世美国那些银行家大财团,也有点在往这样的方面发展,不管国家的局势再怎么恶劣,他们的利益绝对不能触动。哪怕削减赈济贫民的救济金和食品券,也要把国库的税金用于支援华尔街。由此可见,任何一个非生产性的团体把持了权力,无论他们是神棍、儒生还是银行家,都能从内部迅速挖空一个国家的基石,让曾经伟大的帝国衰亡得无比憋屈和扑街……”
郭教授略带感慨地说,“……相比之下,就算是武夫当国的军国主义,也要这种搞法强得多呢!好歹是用刀剑和枪炮从外国掠夺财富,仅从本国的角度来说,也算是一种特殊形式的‘发展生产’了。”
“……咳咳,关于这个话题就先到此为止吧!现在距离目的地已经不远,咱们也该做些准备了。”
一直在俯瞰地面风景的王美玲,从舱底地板的观察窗前站起身来,抬头说道,“……说起来,这回我们在海参崴折腾了足足一个星期,很是耽搁了不少时间。在此期间,继续留守广州的郭逸有没有漏出什么马脚,让海南岛临高县的那个什么穿越者元老院发现不对?甚至遭到那边情报机构的处置?”
“……你恐怕有些多虑了,老妈。根据郭逸使用哆啦A梦神奇道具发来的密电,广州那边眼下一切如常,没有引起临高元老院的任何关注。因为从巴达维亚赶来的澳洲和美洲穿越者联合外交远征舰队,已经在五天前抵达临高县的博铺港,跟着过来的还有一大堆荷兰、英国、法国、葡萄牙、西班牙甚至丹麦商船——足足两万多不受控制的外来人口一下子涌入临高,很快就闹出了不知道多少骚乱。穿越者元老院把精力全部用在维持治安和外交谈判上都不够,哪里还顾得上郭逸这个被丢在广州的边缘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