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决策:领导的本质(第5/7页)
杜鲁门总统对于犹太人的悲惨命运非常同情,尤其是当他想到“二战”期间,犹太人所受到的种种迫害与大屠杀,以及其许多幸存者在内心深处很想在巴勒斯坦定居下来,杜鲁门总统对这样的渴望非常敏感,这是出自对人道主义的关怀,而且他也相信这些犹太人应该有权有他们自己的国家。
杜鲁门总统最重要的顾问们都反对他协助以色列建国的决定,其中包括国务卿马歇尔将军、副国务卿罗伯特·罗维特(Robert Lovett)、国防部长詹姆斯·福莱斯特、杜鲁门总统的主要国务院顾问及苏联专家乔治·F. 凯南(George F. Kennan)、查尔斯·博伦(Charles Bohlen),还有迪恩·艾奇逊。他们相信,从美国国家安全角度而言,以色列建国将埋下一个很大的危险因素,特别是美国对阿拉伯的石油依赖越来越深。承认以色列建国,将是对阿拉伯世界一个极不友好的举动,而且可能挑起以色列与阿拉伯国家之间的战争。必要时,美国可能需要派军队去援助以色列,而此举可能将阿拉伯国家推向苏联阵营。
杜鲁门总统几乎都会听从外交政策顾问们给他的建议,但当英国的统治将在 1948 年 5 月 15 日结束时,他还是决定美国要承认以色列。
一位传记作家对于这个议题的主要会议的情形作了如下的描述:
马歇尔将军非常愤怒,他认为杜鲁门总统是屈服于政治压力,对这位老将而言,这是一种无法原谅的罪恶。于 5 月 12 日在布莱尔大厦(Blair House)进行的会议中,他听克拉克·克利福德(Clark Clifford)提出承认以色列的各种说辞时越听越气愤。他对允许一个像克利福德这样的政客参与这个会议,并讨论如此敏感的国家安全议题感到愤怒。克利福德回忆当时他很不安地看着马歇尔的脸由白转红。
马歇尔将军当着杜鲁门总统的面指着克利福德说:“首先,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会在这个地方。”当时房间里的所有人从没见过这位老将这么严厉无情过。他冷酷地对杜鲁门总统说:“假如你附议克利福德的话,等到下次总统大选时,假如我还去投票,我一定投反对你的票。”杜鲁门总统从他认为是“当今最伟大的美国人”口中听到这番话,就如吃下苦得难以下咽的药一样难受。
罗伯特·罗维特提到,那天在会议中杜鲁门总统的表现“非常明显是政治导向打败了其决心”。马歇尔将军的传记作家福瑞斯特·C. 波格(Forrest C. Pogue)为当时的决策过程提供了进一步的解说:“当马歇尔聆听大家的讨论,他能够看到罗维特的指控有其真实性,克利福德完全是以政治的角度在谈这件事——因为在美国境内有非常多的犹太人,承认一个新的以色列国家,将对美国总统大选非常有助益。他说这么做了,将会伤害到总统府。很可能是因为克利福德那天的言行激怒了马歇尔,所以马歇尔将军跟着说,这样一个议题不能完全从政治的角度来解决,今天如果不是为了国内政治的考量,克利福德也不会在该会议中。马歇尔接着建议,大家在 5 月 16 日之后再讨论这个议题。杜鲁门总统很快看出这个会议将要失控,他说他倾向于同意马歇尔的看法,大家可以再考虑一阵子。”
犹太领袖们在很短的时间内就知道了 5 月 12 日会议中讨论的内容,他们马上给杜鲁门总统施加政治压力,哈伊姆·魏茨曼(Chaim Weizmann)于 5 月 13 日给杜鲁门总统写了一封非常具有说服力的恳求信,这让总统大受感动,隔天杜鲁门总统就打电话给克利福德,要他去安排下午承认以色列的事宜。
罗维特的立场是,是否要承认以色列这个国家是总统的决定,而且要毫不犹豫地加以执行,他只是非常顾虑马歇尔会因此辞职,所以他先和马歇尔讨论了这件事。马歇尔的反应是,他“要向他的上级,也就是总统负责,他的意见在据理力争后还是未被采纳,现在他必须执行总统的命令”。一些马歇尔的朋友主张他应该辞职,但他没有这么做,他反而告诉这些朋友,总统有权作这个决定,而马歇尔的责任就是执行总统的决定。承认以色列为一个独立国家的决策过程,可以充分显示杜鲁门的决策风格,以及马歇尔虽然极力反对承认以色列,但他仍然无私地执行三军统帅的决定,马歇尔始终都是一位好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