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1月至7月18日(第9/31页)
塔蒂阿娜接到一封电报,说保罗·梅特涅在列宁格勒城外的前线染上重病。我在这里打听不到任何消息,自从西班牙使馆武官罗卡莫拉离开之后,似乎没有人知道保罗所属西班牙“蓝色师团”的最新状况。
费德·基堡从维也纳回来,说那儿的生活似乎还无忧无虑,和柏林相较竟有天壤之别,令他震惊。自从他被海军踢出来之后——因为他是哈布斯堡家族的一员——他的生活仿佛就失去了目标。胡德号与俾斯麦号双双沉没的那次著名海战发生时,他正在欧根亲王号上服役。现在他在维也纳大学就读。
稍后在波茨坦俾斯麦家享受美好的晚餐。
路格·埃森从瑞典回柏林,带回来龙虾、美国《时尚》杂志,等等。简直是另外一个世界!
晚上接到罗玛莉·舍恩贝格从维也纳打来的电话。她逾假不归,现在又惹了麻烦。接着电话又响,是舒伦堡伯爵从克鲁曼修柏打来的。他先叫我不要害怕,但他替我拆开了一封办公室寄来的信:布特纳准备炒我鱿鱼,因为我没有得到他的允许,擅自前来柏林!幸亏我请他们替我拆信,因为怕有保罗的消息。也许我可以乘机跟亚当·特罗特和亚历克斯·韦特讨论我现在的处境。老伯爵本来好担心,后来听我的口气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也跟着放心不少。
2月8日,星期二
罗玛莉·舍恩贝格从维也纳回来了。
亚历克斯·韦特听到我被开除,非常生气地骂:“滥用职权!”云云。我开玩笑说,现在尘埃未定,乘机休个小假也不错;可是据说顶头上司西克斯博士不想管这档子事。
我抓住机会去美容院做头发;或许该乘机辞职!不过现在若不在政府机关做事,立刻就会被分派到军需品工厂——或者去更可怕的地方。走一步算一步吧!
2月9日,星期三
早上罗玛莉·舍恩贝格和我一起心虚地去办公室。我被开除的人事令仍未驳回;她则不请假失踪整整三周。可笑的是,以前我总是警告罗玛莉对于“全面战争”不可掉以轻心,现在她没事,被炒鱿鱼的却是我。
亚历克斯·韦特立刻叫我进西克斯博士的小房间去捋虎须。面谈结果:我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回克鲁曼修柏上班,21号再回柏林来拿更多的资料,布特纳那边由这里处理。
回波茨坦途中,买了些郁金香,结果一路上好多人问我是在哪里买的。大家仍这么努力地想维持文明生活的假象,可怜!
晚上家里只有戈特弗里德·俾斯麦和我,我们打电话去卡纳里斯海军上将的办公室,因为哈索·埃茨多夫告诉我军事情报局里有一位上校刚从保罗·梅特涅驻扎的那段前线回来,或许他知道保罗的情况。多亏哈索帮忙,我终于和那位上校讲上话。刚开始他以为我是塔蒂阿娜,语气有点保留,令我担忧。后来他听说我即将离开柏林,坚持要见我一面,令我更忧心。我们约好明天在阿德隆旅馆见面。戈特弗里德为了逗我开心,说他可能只想看看漂亮女孩,但我可吓坏了。
2月10日,星期四
路格·埃森载我们进城。军事情报局的那位上校人很和善,把他所知道的情况全讲给我听:保罗·梅特涅得了两侧肺炎,现在住在里加基地的医院里,一旦可以移动,军方立刻会把他送回德国,但他现在病情严重,只能等。那位上校努力用乐观的口吻说,或许这是福不是祸,因为他那一团在最近俄军发动攻击期间,损失惨重,而且保罗说这还只是战役的开始而已。
稍后我和柏林人事室主任汉斯—贝恩德·冯·海夫腾长谈。他已接到开除我的所有公文,但他的态度非常公正,表示虽然事情已经摆平,但他仍希望我向布特纳道歉:“……毕竟他自己也不好过……你没有得到他的允许就擅自离开……他负重伤……遭到枪击,神经受伤……”离开时,我竟在楼梯间撞上布特纳本人,因为想赶快做个了断,便开口向他道歉,结果,空袭警报就在那个时候响起,他喃喃说:“现在不谈这个,现在不谈这个。”这件事就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