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恐惧和仇恨替代了泪水(第3/10页)
发生了什么事?会不会是伊万们神经紧张?这种情况时常发生,只要有一个人对着黑暗处开火,另一方会立即予以还击,并发射照明弹。此刻,前线再次平静下来,但我们一个个大瞪着双眼,专注地聆听着动静。又过了半个小时,保罗轻轻推了我一把,示意他听见前方的雪地上传来了某些轻微的声响。突然,邻近的散兵坑里,一个低低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紧张的聆听。
“海因茨,过来,来一发照明弹,”一个人说道。
一发照明弹钻入夜空,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照明弹炸开了。一大片细小的亮光立即出现在空中,雨点般地落向我们前方的区域,照亮了整片地带。会不会有人趴在我们前方的雪地上?
“再来一发,”先前的那个声音再次说道,又一发照明弹嘶嘶地窜入了空中。随着照明弹的炸开,我们清楚地看见了几个身穿白色伪装服的人,他们趴在地上,与雪地融为了一体。我拽紧弹链,压低枪口,瞄准了这些进攻者。
“别开枪!别开枪!”一个叫声从我们阵地前方传来。
瓦尔德马叫道:“教授!克拉默!是你们吗?”
作为回答,两个身穿白色伪装服的人朝着我们跑来。在他们身后,一支冲锋枪的枪口喷吐着火舌,说明一串子弹正在追逐他们。我扣动扳机,对着冲锋枪口的闪烁处准确地来了几个短点射,那支冲锋枪立即哑了。教授和克拉默消失进我们的散兵坑中。借着下一发照明弹的光亮,我们看见一些俄国人紧紧地趴在雪地上。轻装排的一名俄国志愿者用俄语朝他们喊叫着。俄国人中,有人做了回答。然后,几个俄国人站起身子,我们的两个士兵走过去,把他们带进了我方的阵地。他们是苏军的一支侦察队,十六个人,其中四人被打死,还有几个负了轻伤。
我爬进“教授”的散兵坑,还有几个人已经在里面了。“教授”解释说,他们在路上搞迷糊了,突然发现自己正处在中间地带,他们迷失了方向。
“天知道该怎样绕过那片荒野,特别是在夜里,”他若有所思地抱怨着:“所有的一切看上去都一样—就是一片白色的死亡地幔。”
他告诉我们,他们突然听见前方有动静,还以为靠近了我们的阵地,可令他们大吃一惊的是,一名苏军士兵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用俄语对他们说着话。“教授”拎起饭盒砸在他头上,就在这时,枪响了——这阵枪声我们也听见了。
“我们撒腿就跑,”克拉默也说了起来:“只顾逃命了,我把饭盒和食物全扔了,我很抱歉。”
“呃,没关系,”瓦尔德马说道:“我们不会被饿死的!可你们最后怎么会跑到苏军侦察队里的?”
“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教授回答道:“这太疯狂了。俄国人在我们身后开火,我们当然撒腿就跑,朝着我们的阵地飞奔。接下来又把我们吓了一跳,我们俩突然发现自己正在一群俄国人当中,他们正压低声音相互召唤呢。一开始,我想我们应该兜个圈子绕过他们,但我发现他们正蹑手蹑脚地向前逼近。黑暗中,他们肯定把我们当成他们自己人了。接着,我朝你们喊了一句,然后就飞奔起来,俄国人肯定也大吃一惊。接下来的情况你们都知道了。”
1944年1月1日。新的一年开始了。无疑,我时常会想起元旦夜里缤纷的烟花。快到拂晓时,雪停了,能见度不是太好。我们知道,敌人就在阵地前方的某处,但他们伪装得非常好。昨晚我们获知,如果前线状况没什么特别的变化,我们可能会在今天晚上返回住处。我们坐在清理掉冰雪的散兵坑里,不时地注视着前线的动静。此刻,许多双眼睛正做着完全相同的事情。
昨晚的忙碌使我们没能腾出时间吃饭,于是,我们现在抓紧时间吃点东西。昨天的进攻中,我们缴获了两罐美国牛肉,这是敌人仓促后撤时遗落在一条战壕里的。保罗打开一筒罐头时评论说,俄国人吃得不错,他们的口粮居然是“美国制造”。除了食品,俄国人还获得了美制车辆和武器装备的补充,我们经常能摧毁或缴获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