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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谁偷走了鲜花(第2/7页)

张松樵一生都在社会动荡的大风大浪中摸爬滚打,就算日本飞机把炸弹扔到头上也没有乱过方寸,但是这回他感觉到要出大事了。他连夜给厂里做了布置,将正在运输途中的原棉改运西安纱厂,准备实施“以拖代抗”的对策。宪兵团显然也不是吃素的,找个借口说在黑市上查获一批“红飞马”牌产品,证明裕华纱厂倒卖军品牟取暴利,然后就把人抓走了,关在江北军事监狱里。

柳韵贤悲愤地说:“明明是栽赃陷害,可是有么子办法?牛不喝水强按头,他硬要栽赃你倒卖军品,你辩得清么?”

父亲想起同学老庾,他父亲是国防部大官,就连忙说:“姆妈你等等,我去找个人救爹爹。”

不料,刚跟老庾讲完,他就连连摆手说:“宪兵团可不好惹,听说那个团长是何总长的亲戚。”

父亲满怀希望地恳求:“求求你老子给疏通一下不行吗?”

老庾换成一种鄙夷的神情说:“实话告诉你吧,我爹在国防部算个屁,连看门的都是校官,将军多得跟苍蝇一样。有实权的人哪会买你的账?”

父亲没想到在外人看来不可一世的老庾他爹,原来也是个没有实权的草包。回到家里,他不想让姆妈失望,就编个假话说那同学的父亲出差了。父亲问姆妈道:“爹爹留下什么话没有?”

这句话倒提醒了柳韵贤,她拍拍脑袋说:“哎呀,老头子说过,万不得已时,只好去找石厂长,只有他能解这个围。”

是呀,石家的静宜小姐不是正在同蒋二公子谈恋爱嘛,据说已经准备结婚了。但是柳韵贤又告诉他,老爷子说过,他不太相信这个石厂长,此人野心大得很。父亲闹不懂厂里复杂的人事关系,但是那次缅甸之行他对石厂长印象并不坏,他着急地说:“先把爹爹救出来要紧,石厂长总归还是厂里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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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厂长的家是幢红砂石砌就的两层小楼。石姓为湖北孝感的旺族,光石凤翔这一辈就有兄弟十人,都在裕大华公司下属的各纱厂做事,所以石家总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外人永远闹不清楚他家有多少亲戚。柳韵贤领着儿子走进石家花园时,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正蹲在花园里采花,她站起来礼貌地问他们找谁?小姑娘头上扎着一朵鲜艳的蝴蝶结,眉眼十分灵动。柳韵贤很喜欢,问她叫什么名字,以前怎么没有见过?小姑娘有些害羞,小声回答:“我叫石淑贞,刚来叔爷家呢。”小姑娘讲的是一口道地湖北话。

石厂长闻声从门里走出来,连声道:“贵客登门,有失远迎啊。太太少爷快请进屋。”见柳韵贤拉着小姑娘的手不放,就介绍说:“这是我三哥的孙女儿,刚跟她母亲从湖北老家来重庆,一路上千辛万苦啊。”

柳韵贤惊叹道:“兵荒马乱的,要从湖北到重庆可不简单啊。你让她到我那里住段时间吧,谁叫我没福气生个女儿?石厂长,你干脆让我认个干女儿好啦。”

石厂长叫道:“啊呀,淑贞有福了,快叫干娘。”

小姑娘脆生生地叫了声“干娘”,把个柳韵贤喜得眉梢开了花,当场就把手腕上的玉镯子褪下来作了见面礼。

谈话很快转入正题。等柳韵贤把与宪兵团长的谈话内幕和盘托出,石凤翔马上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站起身来不停地走来走去。父亲看见他唉声叹气的夸张表情,总觉得他像个不高明的演员。

柳韵贤说:“宪兵团咱惹不起,总归躲得起啊!重庆好歹是陪都,也不能由着当兵的胡来,如此下去,工厂还怎么生产?生意还怎么做?没有人纺纱织布,日本人还没有打进来,咱们自己先冻死了。”

石厂长眯缝起眼睛说:“话是这么说,道理也是这么讲,可是军人是不讲道理的。秀才遇上兵,有理讲不清嘛。这件事情内幕也不好对外人讲,弄不好宪兵团扣你个‘造谣滋事,破坏抗战’的罪名……这样吧,如果对方同意花钱保人的话,厂里立刻就准备现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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