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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墨登场(第3/6页)

最为雷人的是,还有位女同志写信给保路会预约自杀。据说,这位名叫秀参子的外地女子和家人历游到金堂赵镇,接到丈夫从成都来信,谈及川路的纷扰,认为“近今世界均势政策,外债未尝不可”,该女子对丈夫如此观点大不以为然,不仅回信“规谏”,而且要请保路会告知她代表赴京之日,她已经决定在这一天“北望自刎,以送代表,以拼于代表争死之先”。当然,这个故事没下文,很像是同志会文牍部的秀才们编的小说段子。

《启智画报》在9月4日刊登一篇《羞死那无志气男儿》,说是崇义桥地方保路同志协会成立后,派人在火神庙演讲动员,听众不少。散会后,同志会的人在神道碑前看见一个妇人坐在路边放声大哭,问她为何,她说:“我哭的根由有三宗:一为朝出奸臣,卖路于外人;二为本地方少爱国的男子出来争路;三恨自己是个女人,不能担任一切事务。”显然,这篇报道就是要刺激一下“本地方少爱国的男子”。

盛宣怀照例是女同志们的诅咒对象,成为各种情绪宣泄的出口:“卖国卖路,欺君蔽民,乃我四万万同胞不共戴天之仇。”有女诗人写诗痛骂,大大提升了谩骂的技术和艺术含量。最为夸张的是成都外东区女界保路同志会写给四川保路同志会的“报告成立函”,这个故意选在观音娘娘生日这天在观音阁内成立的女子同志会,在列举了古今中外一大堆杰出女性后,以说大书般的口吻痛骂盛宣怀,并且“问候”了盛家男女老幼,充满了怨毒和戾气:

呜呼!盛宣怀!尔真无良心者也;尔真蔑视我先朝之明诏也,尔真欺凌我华胄之子孙也,尔真卖绝我四万万方里之版图也,尔真杀掠我四百兆人民之生命财产也!

呜呼!盛宣怀!尔真死者也;尔真是鬼作祟者也;即割脔尔妻子,肉剥尔父母,掘毁尔祖宗之坟墓,烹酝尔身,以分享吾民,恐犹不足以赎尔罪也!

成都皇城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战国时期,清朝改为贡院,老百姓仍习惯称之为皇城,这里见证了保路运动的风云变幻。图为一群妇女在参观成都皇城(1917年)。

呜呼!盛国贼!尔岂谓川中无人耶?今者各地同志会之成立,十已八九,全川人民联络一气,誓死进行,认定宗旨,约破而奸谋破,保路而全国保,外款虽多,其如我民之不借何!路归国有,其如我民之不愿何!众口铄金,聚蚊成雷;泰山虽高,基于土壤;江海虽深,成于细流。堂堂中国,以衣冠礼乐之乡,文明灿烂之地,岂令魑魅魍魉横行,无毫发之忌惮,恣睢不法,为所欲为耶?

这篇鼓词把“四万万人口”弄拧成了“四万万方里之版图”,而“外款虽多,其如我民之不借何”一句,不仅是活脱脱的街头女子相争、不蒸馒头争口气的架势,而且如同志会的歌谣里说“要办路因为哪一件?怕的是外国占路权。出租股我们都甘愿,为的是要保四川铁路权”,都是闭着眼睛说瞎话。

老太太发飙

四川女子保路同志会轰轰烈烈成立后,不久就音讯杳无,如同那个年代其他一大堆速生机构一样。那位要同志们为她绣遗像的朱李,似乎也人间蒸发了,此后在史料里再也没有出现过。估计是跟着夫君一起到了重庆,当夫君成了端方的幕僚后,她也就修成正果,顾全大局,不再出来混了。

朱李消失了,女同志们的激情仍在,主角换了位老太太——毓秀女学堂校长罗旭芝。

罗老太太是个有文化的人,干练老辣,组织能力又强。她其实对川路公司及保路同志会并不满意,曾在7月17日致信同志会,从国际大势的“天边”开始讲,拉回到四川保路的“地头”,不仅将保路运动上升到了“恐遭印度、朝鲜之祸”的民族存亡高度,而且批评保路同志会光说不练:“日闻诸公之力争,不闻诸公之办法,无办路之条目,以何对付邮传部?试问如此巨款,川中之富户,可以口舌动,当不必议租股,路资已有余储,又何至于涓滴之积,用之如泥沙耶?官办无成,绅办更无成,即使争回路权,满人将何以凭信而出款不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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