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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九一八”沈阳霹雳(第4/8页)

读者疑阎、冯战时,中央请奉军进关,何以东三省无事乎?此时日本,正田中义一受天皇责问,辞职而又身死故也。然日本军人的侵略野心,亦仅延迟两年,而其野心则更大。

民国二十年(一九三一)九月十八日沈阳事变以前,中国北伐完成以后,两年之间,最不幸的事有二:其一是民十九(一九三〇)阎、冯之战,其二是共产党在江西之“坐大”。我在所作《膺白家传》曾言:

时统一甫告成功,而内战又起,战事激烈,甚于曩昔,乃于事定之始,作“祈祷和平”一文,同日遍登上海各报为社论,胪举:国力耗于内争;建设因以停顿;同类相残,胜亦不武之义,期朝野之觉悟,事在十九年冬。共产军久踞江西,而日本少壮军人亟于思逞,密请中央注意东三省大吏,匆使逗留关内,生后顾之忧,事在二十年春。

这所谓内战即指阎、冯,“祈祷和平”文见前章。

至于东三省,在中国早似禁地。对外,因条约而有“中东”“南满”两铁路,前者属俄,后者属日,平分势力。罗钧任(文干)先生一次与膺白闲谈,说到东北文化,北满的家庭多挂俄国风景画,南满则挂日本名胜,从小节窥一斑而叹息。对内,则有事奉军入关问鼎,无利退守称孤。其间又往往不免有外交关系,给外人以可进之路、可乘之机。自阎、冯之战,中央获奉军袖手之功,因而致胜,将奉军主帅捧上九天,为蒋总司令以下第一人。我们久居北方,即在北洋军阀时代,一般人对奉军亦视作可怕中之更可怕。新闻记者邵飘萍、林白水,抓到不加审问而枪毙,在北方的人应都知之。即以一般局势看,阎、冯纵有不是,不如东北之对内对外均有极大危险。

阎、冯战后,思为大大的和平运动,在上海有三个人:张公权、李石曾和膺白。石曾先生迭电膺白促下山返沪,张、李二位常常来吾家;具体的计划和文章由膺白写,国际情形之可虑,他们所见相同。在这前一月,由膺白草成对党政军三者改革案,事已记在前章。

二十年(一九三一)的四月,我们还在沪,日人土肥原贤二大佐、田中隆吉中佐,一再托人来说,要见膺白。土肥原是号称中国通的军人,在北方久混。膺白触动起对东北的不安,见了他二人,这是三四年来偶然之事。自佐分利死后,膺白颇悔当时之拒不接见。在山见过今关寿麿(今关后来有挽膺白五古长歌,记其事),重光葵到任,派秘书林出到山,亦见了。然在上海,还是可避均避。见军人最没趣,这次实为时局担忧而见。土肥原的话大略如下:自张作霖死,杨、常被杀,张学良逍遥平津,对日本悬案取不理态度,对日本人取避不见面政策,日本已到无可再忍阶段。又日本曾经战事的军人,此时都已到将官阶级,佐官以下少壮军人,均不知战争之险,而功名心切,急望立功。二者凑合,东三省情势十分严重。

这段话危言耸听,但事实确有可虑,不由人不着息,膺白寄了信传了言。此时政局适小康,关外之事,中央鞭长莫及,不以为燃眉之急。一般人粉饰太平,闻此毫无反应。这土肥原即后来携溥仪出关,制造满洲伪国之人。我们后悔当时不将他的话,更加严重解释而后传达。膺白在廿年九月十九日(沈阳事变之次日)的日记,不免说有几句沉痛的话。这天夜里,他彷徨无主,提着灯笼去看张静江先生,适已赴京,回来转侧不能成寐。

静江、岳军二先生同具名由沪电促膺白下山。伯樵受社会上和新闻界朋友之托,亦电促我们即日返沪。杭州、上海各地关心国难的朋友陆续来山,见面都不胜忧和愤。一向不敢批评政治的人,露骨开口责备。责备有何用处?冲动只有偾事,无补于国。我们先力自镇定,经过两个星期,十月五日始由山返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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