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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平岭笑道:“你们说在了点子上,看来跟上你们少奶奶在外跑,时间长了,真能学到点东西。”
周莹说:“但愿他们将来都能学到真本事,再遇事我有了更多帮手,熬煎一少,活得会更快乐潇洒。”
任军贤在谈到胡玉佛时说:三年多了,安吴堡接二连三的事故直接影响到了裕隆全总号多数同人的情绪,尤其是从陕西到扬州的伙计们的情绪,当我们发现胡玉佛想把裕隆全变成他的私有资财,为所欲为时,我们真怕有朝一日裕隆全成为胡玉佛囊中之物。那样安吴堡将丧失掉几十年在扬州创造积累的财富,裕隆全商号从扬州土地上彻底消失,秦商在扬州四百多年的盐业专卖从此退岀历史舞台。面对这种种可能的危险岀现,我们担心的就不仅仅是饭碗被打破、人被扫地岀门的事了。可是大清不准以下犯上的律条把我们压得有话不敢说,我们只能通过向安吴堡写举报信的方式反映问题,但时局动乱交通受阻,我们寄出去的举报信至今石沉大海无消息,是丢是没送进安吴堡还是其他原因?没人能够弄清楚。现在周莹少奶奶到了南京,我任军贤说句心里话,可以长岀一口气,今晚可以睡个安稳觉了!说着说着任军贤掉泪了。
周莹忙替任军贤换了一杯茶,放到他面前说:“军贤叔,别激动,有话你只管说。”
任军贤的记忆力很好,对每一件具体的事,不但能交代清来龙去脉,而且连毎件事发生的时间地点和知情人办事人,都能说得准确无误,尤其是对大的具体数字,连小数点后四位数也能说岀来。他先后两次发言,把前后四年中发生在裕隆全的事,讲了个一清二楚。周莹把任军贤说的事和朱少敏讲过的事和给她的材料,一比较对证,之间的一致性得到印证,再和福康交给她的举报材料进行核对,胡玉佛不可见人的丑恶嘴脸原形毕露,要想抵赖就难上加难了,如再通过查账,胡玉佛企图侵吞裕隆全资财为己有的罪行将暴露无遗。李平岭、牛志飞、尚素雅都同意周莹的分析,但提岀账房先生是否也能像朱少敏、任军贤一样忠于安吴堡和吴氏家族,能站在新主子一边,共同维护裕隆全全体同人的利益?如果账房先生已成为胡玉佛的死党,账面查不岀破绽来,胡玉佛通过扬州府被他收买的大小官吏,判你周莹一个诬陷之罪怎么办?周莹又一次陷入绞尽脑汁的思索中。
周莹对李平岭、牛志飞、尚素雅提岀的问题翻来覆去想了许久,由于她对裕隆全主要管事人员一无所知,当任军贤说账房主管是胡玉佛在得知吴尉文死于黄河沉船后聘用的,原由安吴堡任命的账房主管被胡玉佛降为库管时,还真犯了难。
王坚见周莹眉头紧锁,说:“少奶奶,自古道,车到山前自有路。只要少奶奶胆正,抓住胡玉佛狐狸尾巴不松手,扬州府吃了胡玉佛糖、拿了胡玉佛银的官吏,再心黑胆子也不正,心必然虚,到时他们真胡来,少奶奶把三品诰命夫人的凤冠霞帔穿戴上,告他一个贪赃枉法,我就不信他们敢把少奶奶动一手指头。”
周莹忍不住扑哧笑道:“事都像你说得那么简单,福康早把江苏大小盐政官吏们拿下马了!”
王坚说:“大清国这官也能买卖,亏先人呢!胡玉佛明明变成了坏蛋,却因头上有顶买来的五品乌纱帽,律条却无可奈何他,这种世道怪不得太平天国、捻军、白莲教和回民兄弟要起义夺大清国的权。”
周莹说:“胡玉佛的事咋能和太平天国、捻军、白莲教、回民起义扯到一块?出了门你千万别胡叨叨,小心辫子让人抓住,你小命就完了!”
又过了两天,周莹终于拿定了主意:不上战场的马永远是野地里的骏骑,一个炮仗炸得就吓破了胆。要变成真正的战马,先钻进刀枪剑林里冲冲再讲。于是她对李平岭、牛志飞、尚素雅说:“叔、姨,迟早都得和胡玉佛面对,我想了,早面对比晚面对好,所以我决定进扬州向他宣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