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世界战争(第11/16页)

罗马的未来也会是这样吗?许多公民很是不安,生怕野蛮人的文化侵蚀他们的城市。统治阶层尤其厌恶外国的影响,担心共和国会因此变得虚弱。世界的主人?好的。世界的城市?没门儿。元老院的罗马宣言如是说。出于这种考虑,犹太人和巴比伦的占星家不断受到驱逐,埃及的神明也不许扎根罗马。甚至在恺撒南渡卢比孔河前几个月的紧张气氛中,一位执政官还有功夫拿起斧头,跑去拆除伊希斯(Isis)神庙。然而,犹太人和占星家总能想办法回来;圣母和天空的女王、伟大的女神伊希斯也有大批忠诚的信徒,不是那么容易从城里赶走的。执政官之所以亲自动手,正是因为找不到人手。罗马在变。一股股的移民潮接踵而来,元老院能挡住的没有几个。新的语言、新的习俗、新的宗教:它们是共和国获取霸权的后果。虽说条条大路通罗马,来的却未必是它想要的。

由于长期不在罗马,也由于他向来不畏惧那些同胞们难以想象的东西,对这些变化,恺撒看得比别人更清楚。或许因为他见得多了。很小的时候,他就与犹太人为邻,还曾以家族的名义庇护过他们。罗马来了这么多移民,他丝毫不感到恐慌,相反,移民的到来令他很自豪。作为法萨卢斯的赢家,他现在有能力保护各个民族的人了。在整个东方,雕塑家们都在忙于除去铭文中庞培的名字,换上恺撒的。当然,没有共和国的位置。在一个又一个城市,维纳斯的后代被欢呼为活着的神。在以弗所(Ephesus),他被看作救世主。甚至以恺撒的明智也难以抗拒那种陶醉的滋味。这不仅令人浮想联翩,还给了恺撒一些启发。很明显,考虑到共和国的那种宪政机制,救世主的角色是不易被接受的。如果恺撒想要灵感,他可以到别处去找。难怪他逗留在亚历山大里亚,迟迟不去;难怪他觉得克娄巴特拉魅力非凡。在这个年轻的埃及女王身上,他对自己的未来有了一丝模糊的、扭曲的认识。

公元前47年的晚春时节,这幸福的一对在尼罗河上做了一番巡游。它是从一个世界到另一个的旅行。不管罗马人觉得亚历山大里亚多么奇特,它总还不是完全陌生的。城里的公民同罗马人一样,为他们享有的自由骄傲。表面上,亚历山大里亚是个自由的城市,就女王和她的希腊同胞的关系来说,她被认为是平等的一群人中的第一个。源于希腊古典时期的公民传统仍为人们所珍视,虽然它已变得很朦胧,克娄巴特拉也不能视若不见。一旦离开首都,随着游船轻轻划过金字塔和卡纳克神庙(Karnak)塔门,她就完全成了另外一个人。现在,她庄重扮演的是法老的角色,是第一个讲埃及语的希腊国王。与弟弟作战时,她向外省的土著人求助,而不是在亚历山大里亚寻求支持。她不仅是古老神明的虔诚信徒,还是其中的一员,一个肉身的神明,天空女王的化身。

克娄巴特拉一身而二任:亚历山大里亚的第一公民和新伊希斯。对恺撒来说,既能跟一位女神上床,遥远的共和国的种种顾虑又算得了什么呢?在这一刻,它们显得比任何时候都微不足道。据说,如果不是士兵们开始抱怨,他会陪着情人一直到埃塞俄比亚。这不过是些下流的传言,但它道出了一个危险的事实。恺撒旅行的前方的确是未知区域。首先,内战仍在进行,恺撒于5月底中断了尼罗河之行,率领军团去参加新的战斗了。胜利后又如何呢?在陪伴克娄巴特拉的时候,恺撒想了很久,想的内容将决定以后的许多事。或许,不仅是他自己的未来,也包括罗马和罗马之外的世界的未来。

反加图

公元前46年4月。太阳落到了尤蒂卡(Utica)城的那一边。在海岸以南20英里处,已成废墟的迦太基城正笼罩在一层薄暮中。远处的非洲海面上,满载着逃亡者的船只星星点点。夜已来临。很快,恺撒就要来了。他在埃及和亚洲的时候,梅特卢斯·西庇阿召集了一支部队,但如今已惨遭屠戮。尽管兵力远不及对手,恺撒还是打了个大胜仗。非洲落入了恺撒之手,尤蒂卡根本无力抵抗他。城防负责人加图很清楚,共和国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