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杀仇与杀奸(第2/5页)

“是……隔壁村,秦二娘家。”

“秦二娘?”雷三泉认得那寡妇,那是个方圆几里颇有些名声的女人,但认得归认得,在还没有得知自己女人的下落之前,雷三泉是不会把这个小偷放了的。他双眼一瞪喝道:“走,领我去!”

那人不敢怠慢,爬起来摸摸脖颈,脖颈已被镰刀压出一道齿痕,血也溢了一些出来。但他没有吱声,看看面色铁青的雷三泉,只好乖乖地领他前去。

两村相距不过十里之遥,匆匆走去,不足半辰即已到达。秦寡妇的家在村子中间。此时乡人都去下田,村子很静,偶尔从人家半掩的门户内传出妇孺的说话声。秦寡妇的门院虚掩着,那人领雷三泉到了房前,以手指了指:“就在这儿。”

“进去!”雷三泉道。

那人本能地有点犹豫。雷三泉将他胳膊一拿,那人立刻疼得五官都变了形。叫也不是,哭也不是,只得抬腿朝门里移去。雷三泉就势一送,门砰的一声开了,那人倒进去,跌进院内。

“谁呀?”

院内的房子里传出一个女人软软的声音。那人跌在地上不敢作声,雷三泉也不作声,进院后回身关好门,又拽起那人向房里去。

刚到房门前,只听那门儿一响,房门开了,果然是秦寡妇出现在门前。她穿一身浅红对衿秋衫,翠色裙子,圆脸白胖得耀人,这使她的眼珠子也愈显得黑亮而深陷。一见到来的两人,她那原本轻松的神气不见了。

“二位……”

雷三泉不答话,也不容那自称小偷的人住步,又将他往里推去,秦寡妇只得往门里让。雷三泉进了门,又回手把那门也关了。秦寡妇惊魂未定,正不知来者何意,雷三泉已将那锁佩取了出来,亮在她的面前,喝问道:“说,哪儿来的?”

秦寡妇打一寒战,认那锁佩,接着摇了摇头:“没见过。”

“没见过?”雷三泉双目瞪得更圆。

“是没见过。”

雷三泉霍的一声右手从腰间拔下镰刀,左手如擒鸡般捏住了那男人脖颈,那人脚一悬空,立刻惊得哑声呼道:“慢……慢……听我说……你听我说!”

雷三泉又把他扔下。那人跌坐在地,就势一滚却跪在了秦寡妇面前,不住地叩头道:“秦二娘,救救小人一命,你快与这人说了,这东西是哪里得来。要不,小人就没命了。”

秦寡妇此时也惊得身上颤抖。那人旋又双膝在地打了个转儿,向雷三泉叩道:“好汉,这东西,小人确实是从她这儿偷的。你要知道这东西来自哪里,只有问她。要不,杀了小人,小人也说不出别的来处。”

雷三泉额上冒出大汗,孰真孰假,这叫他好难分辨。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陡然间将牙根一咬,他照那男人腿上猛发一脚,只听那人“啊”地怪叫一声,直向房里飞去,跌在一处角落,直在那儿抱腿呻吟,不敢动弹。

雷三泉一双喷火的眼睛转而盯住了秦寡妇,执了镰向她走去。秦寡妇已惊得方寸大乱,兀自软跪在地:“别杀我……我讲……我都讲。”

秦寡妇断断续续,遮遮掩掩的总算讲出来。然而她只是与东畲村的那个巫师有染,锁佩是那巫师所赠,旁的她不知道。

一个女人招出了与别的男人有染之事,自不是一桩小事。他雷三泉就此告到官府,这女人也少不得要遭大罪。因而这女人的话不由得雷三泉不信。倏忽之间,雷三泉想起去年春天里的一件事,他的妻子患病,发热不退,时发谵言狂语,他也请了巫师。巫师只说她是被鬼迷了心窍,须领她到仙人那儿去,听候仙人开导才能康复。于是巫师把她关进一间黑屋,由巫师单独进去,跳舞祈神,闹着闹着,屋内就不响了。约有半个时辰,屋内又有了谁也听不懂的念念有词之声,随即飘出一股仙香之气。后来,巫师出来了,告诉他,他的女人已从仙人那儿回来,现在安静睡了,不可惊动。那以后的一些时日,他都觉得妻子神情恍惚,但渐渐地,妻子的病毕竟好了,他也就忘了那事。如今记起,他心里直火烧火燎地痛。再想那称有仙风道骨的巫师,却在这儿与这女人不干不净,雷三泉不再踌躇,认定妻子就是被这巫师所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