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帝后失和,芥蒂初现(第9/11页)

李治的目光在群臣间游走半晌,最后才拿定主意,吩咐王伏胜、李君信:“你们去把左相许圉师,还有西台侍……不!东台……诶?不管那么多,把上官仪也叫过来。”

宦官领命而去,不多时便把二人引到御马之侧,李治没好气地将奏疏交与他们:“这是苏海政的杰作,你们也开开眼。”

二人只略微扫了几眼就猜出了毛病,不禁脸色阴沉,却劝慰道:“陛下息怒。”

“事已至此,怒复何益?你们有何建议?”

上官仪当即道:“救援迟缓、反致内乱,私与吐蕃纳款,又巧言令色蒙蔽主上,理当严惩苏海政以儆效尤。”

许圉师瞥了上官仪一眼,心道——你倒是正气凛然,但脑筋实在不够聪明!

“陛下啊……”他赶忙接过话茬,“臣以为此事非但不宜声张,还应奖赏他,至少表面上应该嘉奖。”

“嗯?!”李治不解。

许圉师耐心解释:“高丽兵败、百济不稳、铁勒复叛,近来边庭罕闻露布。无论苏海政说了多少鬼话,突厥有没有隐患,龟兹叛乱平息是明摆着的,现在正需要有场胜仗。”

“嗯。”李治明白了——眼下唐军屡屡受挫,这时有场“胜仗”总比再吃一场败仗好得多,有利于鼓舞人心。

“再者,苏海政杀弥射,乃与步真同谋。今若处置海政,步真弄不好会叛乱;若连步真一起问罪,弥射又死,朝廷立的两个突厥可汗都没了,到那时谁替陛下辖制诸部?所以非但不能问海政之罪,还要给他升官。”

“这也忒便宜了他!”李治不忿。

许圉师笑道:“陛下勿怒,臣有个办法,您不妨就让苏海政接任安西大都护,然后在任命诏书中隐隐约约点破其谎言,责令他和步真好好安抚诸部、戒备吐蕃。他心知陛下察察为明,故纵其罪,必然会竭力弥补过错。谁惹的麻烦谁去收拾,收拾得好便罢,若收拾不好,新账老账一起算!”

“也罢,就依你之计。这份诏书便由你二人亲自起草,务必要把话点透。”拿定主意李治气恼稍解,感觉头晕不似方才那么厉害了,倏然想起上官琮的提醒——风疾虽愈七成,但万不可着急动怒,情绪和顺才保平安。

默默出神之际,王伏胜又报:“司宪大夫杨德裔求见。”

李治已猜到他为何而来,有心不见,但回头一望,杨德裔已骑马赶至亲卫队前,不便再阻拦:“放他过来吧。”

杨德裔催马到李治身侧,问罢安便道:“臣之奏疏陛下看否?”

“看过了,但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杨德裔的奏疏是状告郑仁泰、薛仁贵的。前番二将有塞外之失,又大肆掠夺铁勒诸部,确实应该有个说法,但李治生气归生气,却明显不想治二人之罪——郑仁泰年轻之时便曾参与玄武门之变,是老功臣,而且当初东都之巡处置关陇一党,就是他领兵监控众宰相;薛仁贵更不必说,在万年宫有救驾之功,乃是禁军众将中最受宠信的。

杨德裔也知这张弓不好拉,但他久历宪台之职,偏要较这个真:“铁勒之失皆因郑仁泰恣意杀降,遂使虏逃散,又不抚士卒、不计资粮,令万余将士骸骨蔽野。自圣朝开创以来,未有如此之丧败者!薛仁贵曾收受属下贿赂,并抢夺铁勒女子为妾。若不惩二将之罪,何以正军法?”

许圉师也附和:“杨大夫所言甚是,请将二人付有司论罪。”

李治苦笑:“许公,方才苏海政之事你主宽,这次又主严,不是自相矛盾吗?”